刘妈妈走近,用鼻孔瞪着我,我给她福了一个深长的大礼。
“你又混地作甚么?”她的声音不似叶嬷嬷中气十足像炸炮一样,而是略显嘶哑。
“刘妈妈有礼了。”我开启寒暄第一式,露出一个讨人喜欢的笑容。
“哼。”她清哼一声。“我还有事要办,你快快说。”
我从袖笼掏出荷包,塞入刘妈妈手里。“刘妈妈,知您办事辛苦,我就为此而来。”
她打开荷包向里面瞟了一眼,随即和上。
“你倒是会借花献佛。”她嘲讽道。
我满脸尴尬,这确实不是我劳动所得,但干瘪的荷包让我道德沦丧啊。
“刘妈妈若是不嫌弃就收着,好赖是个物件。”
她神情自若的将荷包收入怀里。
“晓得你要做什么怪,但是我丑话说在前头,只得一口薄皮棺材,别的我也没法子。”
“刘妈妈,不能葬了吗?哪怕荒地里简单埋了堆个坟茔也好。”
“青溪河这么多年,哪个不是席子一卷扔到乱葬岗子了事。好点的有口棺材,全都放在乱葬岗后面的洞里,我最多叫人给抬到那里。”
“便不能再通融一下吗?毕竟姐妹一场……”说着,我退下手上的翡翠镯又塞在她手里。
她拿起镯子对着光看了看,哂笑一下:“你倒是愿意下本。”
她把镯子在衣服上蹭了蹭,废了半天劲,才将镯子戴在了手腕上。
“城西有片坟场,可以埋在那里,但是只得堆个坟茔,别的……嘿嘿……”她故意不将话说全。
我点点头:“这样且罢,能有个安身之地对她也是好的。”
“你倒是个有心的,但是这青溪河姐姐妹妹来来去去,一番肚肠全隔肚皮。还是自己顾好自己为妙。”
说罢她摆摆手招呼身后杂工准备离开。
“您且等下。”我喊住她从袖笼里拿出了清秋的镯子递给她。
“刘妈妈能对我一番教诲也是有菩萨心肠的人,这个镯子您同她一起葬了罢。”
她接过镯子看着上面暗褐色的血迹,神情有些许复杂。然后什么也没说,再次摆手带着杂工离去。那一卷席子的这头是清秋略显黄软的细发,那头是她那日跪在蘅芙厅时脚上穿的半旧的厚底建绒鞋,只得一只,另一只不见踪影,半套在脚上的布袜下是蜡黄的皮肤。
我再次喊住刘妈妈,把自己脚上的鞋子脱下给清秋穿上。帮她整了整衣服下摆,便目送他们走出长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