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琢磨着,景玥的声音又从西北角传来,“去叫几个小倌上来伺候。”这一声不似适才那声洪亮,但陆逊却听得清楚,他皱了皱眉,搞甚么?吃酒玩乐么?那为何说个话还气沉丹田用上了内力,唯恐旁人听不见么?
陆逊心底甚是疑惑,当下提步施展开轻功,朝西北角跑去。
脂粉香混合着酒菜香传来,陆逊止了脚步,在临河的一间屋顶上立定,他蹲下身,轻轻揭开一片瓦,凑上前往下看去。
屋里燃着两排手腕粗的红蜡烛,照得厅堂如同白昼,安王坐北朝南,身着鸾鸟纹锦方心曲领紫袍,袖边金线勾紫鸾鹊纹,腰挂白玉佩,眉宇间英气逼人,只见他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尔后飒爽地将空杯搁在桌上,伸手一挥袖,道:“陆公子,江公子,二位请——”
坐在他右下首的男人身着石青牡丹袍,面皮白净,头戴儒巾,笑吟吟地往自己杯中倒了酒,轻抿一口摆手道:“不成了,这酒太烈,待我解解乏再来。”说罢,伸手揽过一小倌的细腰,将人搂在怀里好一阵揉搓。
“我来。”坐在安王左下首的男人“啪”地一下将弯刀撂在桌上,抄起一壶酒,拔了酒塞就是一阵猛灌。
这人商人装束,然而宽肩窄腰,举手投足间戾气很重,浓眉斜飞,眼窝深邃。
陆逊趴在屋顶将屋中的人都一一打量了一番,目光落在这个商人身上时顿了顿,他轻轻皱眉,心道:“这身衣裳不是那位骑马男人的么?怎地被这个汉子穿了去?”
正思忖着,只听安王笑道:“令尊的信本王已收到,过段日子便南下平江拜会令尊。陆公子于平江远道而来便是贵客,本王做东,好酒好菜美人佳人,若有招待不周之处,陆公子尽可提出来。”
“王爷客气。”那商人装扮的汉子摆摆手,他道:“不瞒王爷,五日前我便到了淮阳,只是有事耽搁,一直没寻得空闲前来拜见王爷。今日听闻有人昨夜冒失,冲撞了王爷的好兴致,被王爷软.禁于此,特来瞧瞧是哪个不长眼的东西。”
“啊哟,陆兄这是管王爷要人来了?”坐在一旁的儒生笑道。
“小弟不敢,只是来瞧个热闹。”汉子拱手作揖,神色甚是谦恭。
景玥但笑不语,他向后仰靠在榻上,登时便有两个小倌跪坐在他腿边,其中一个轻车熟路地去解他的衣袍,然而手刚搭在他腿间,便被景玥摁住了。景玥掀起眼皮扫了那小倌一眼,将人踹开来,这才看向商人装扮的汉子道:“陆公子,本王救了你的相好,你不想想该怎么谢我,倒跑来吃我的酒看热闹?”
说着,他抬手拍了拍,屋里的房门便被人推开,一身轻纱的严霜轻手轻脚走进来。
那汉子看见严霜,脸色瞬变。
严霜在景玥身边乖巧跪下,然而一双美眸却目不转睛地看着景玥口中的那位“陆公子”,眉眼间是呼之欲出的绵绵情意。
陆逊见状,登时明白景玥口中的“陆公子”是谁了。
景玥俯身,伸出修长苍劲的手捏住严霜的下颌,强迫其抬头,细细瞧了一会,撂开手,看向那汉子说道:“三日前本王与江云江公子在绛云轩吃酒,你的老相好踉踉跄跄跑进来,直扑本王怀里。他腰腹被刺了一剑,弄了本王一身血,说是有人追杀,要本王替他打个掩护......嗳,实在不好意思,那个追杀他的人比较难搞,本王碰了你的老相好,还请陆远陆公子莫要怪罪。”
这一段话直说得那汉子黑了脸,敛了双目,拳头握得“咯嘣”直响,不过这只是一瞬的事情,待他再睁眼,神色已恢复平常。
那汉子将手中的酒杯稳稳当当地搁在桌上,自始终都都没再看严霜一眼,他笑道:“王爷说甚的相好?陆远听不明白。普天之下没有王爷得不到的东西,一个小倌而已,王爷想碰便碰了。”
严霜闻言,身子一僵,眸中的柔情慢慢变成了惧怕,他突然似疯了一般扑至陆远脚边,紧紧揪着陆远的衣袍,哭道:“公子我错了,那晚我本不该背着公子擅自行动,还望公子恕罪,公子便饶了我这一次罢。”
陆远脸色铁青,他默不作声,拾起桌上的筷子只一口一口地吃菜,江云坐在一旁好整以暇地瞧了会儿,笑道:“陆兄,那晚若不是安王匆忙将你老相好的夜行衣扒光,把人搂在怀里,陆逊陆公子便要拿住他喽。”
听到这话,陆逊抬眸朝景玥望去。
景玥正捏了一颗葡萄在手里把玩,稍一用力,紫色的葡萄汁水便染了一手,他也不在意,将手伸进了跪在身边一小倌的衣领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