潼落葵他们送走了吴母,便又去找淳柏,淳柏面无表情,满脸泪痕,坐在厅室里的交椅上,潼落葵则坐在正位交椅上。
“淳队长,我还有些问题要问,不知你……”潼落葵犹豫着,她有些不忍心。
“问吧。”淳柏叹了口气说到。
“我听队员们说,吴友的母亲因病去世,而他因你见死不救而怀恨在心,所以毒死了你的狗。”
“没有的事!”淳柏怒拍椅子扶手,但他又很快收敛情绪,叹气说道:“那都是队员们不知实情,胡乱猜测。”
“我是没给他钱,但是我也知道他母亲重病。捞尸队收入不稳,所以我便去找一些苦力活儿来做,最后给他凑够了救命钱。吴友这孩子从小与他母亲相依为命,我怎么可能见死不救。后来他知道那钱是我做苦力挣来的,他便要同我一起做苦力,挣钱还我。”淳柏说着,陷入了回忆。
“那苦力活儿根本不是人干的,半人高的石块,要从矿山走十里路背到石场,那石块凹凸不平,重重地压在背上,一步一晃,磨着后背。一天下来,整个后背都被磨得皮开肉绽。这样的苦力,我都吃不消,更何况是他那副小身板。”淳柏回忆着,满脸心疼。
“后来,他便自己做苦力给母亲挣药钱。那孩子心善,偶尔会喂吃的给欢欢,就是我的狗。可是有天欢欢跑出去玩,回来后便口吐白沫,一定是在外面吃了不该吃的。”淳柏说着,攥紧拳头。
潼落葵见他说完,便开口说到:“所以说,你跟吴友关系很好,吴友更不可能给狗投毒。一切都是别人错把看到的当成全部事实,凭空杜撰。”她说着,也叹了口气。这世间最可怕的莫过于那些以为自己正义非凡的无知群众。潼落葵他们了解了谣言的真相,安慰了淳柏几句后起身离开厅室。
3.
潼落葵他们坐在捞尸队东院的一处石桌前商讨着。
“现在还是没有能找到凶手的证据。这样下去可不行,我们只能换个方法。”潼落葵思考着,满脸愁容,陆怀怜淡定坐着,但心中已经在寻找着突破口。杜晖挠挠头,想不出办法。楚荷风站在杜晖身旁,也在思考着。禾雀舌倒是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
“仵作验尸时,你们有没有注意到那个手印有所不同?”陆怀怜突然说到。
“是左撇子!”潼落葵恍然大悟,突然想起,那个手印左手的印迹要比右手的印迹略深一点。她惊讶转头看向陆怀怜,陆怀怜看着她,露出笑容说道:“没错!”
“那淳柏也要查吗?”禾雀舌突然开口。
“当然,无论是谁,都不能落下。”潼落葵又信心百倍的说到。
潼落葵他们分别行动。她去到厨房,假借帮忙之意,故意将菜篮撞倒,菜篮倒下的瞬间,做饭的厨师慌忙中用右手将菜接住。
杜晖和楚荷风则在捞尸队队员的寝居门口拉了一根绳子,只待有人出来。片刻,罗虎走了出来,杜晖二人见此机会将绳子突然拉直,只见罗虎被绳子这么一绊,重重摔在地上。杜晖看清他是右手先触地后,连忙起身拉起楚荷风就跑。等罗虎再起身去看是何人所为时,却只看到地上躺着一根绳子。
而禾雀舌这边,她来到淳柏房门口,直接敲开房门,淳柏站于门口问她有何贵干。禾雀舌一脸冷漠的说到:“你是左撇子吗?”他这话问得淳柏云里雾里的。
“什么?”淳柏刚提出疑惑,禾雀舌的眉头微微皱了一下,随后,抡起右手,一记重拳向淳柏的左脸挥去,淳柏下意识用左臂将她的拳头挡住,右手握拳猛然抡起直逼禾雀舌。禾雀舌满眼淡定,迅速用左手抓住淳柏打来的拳头,顺势将他的手向上一抬,随即右手猛出一掌打在淳柏的胸口。淳柏被打得后退了几步,禾雀舌借机用轻功跳起,消失不见。
他们又以各种方式试探了整个捞尸队的人,回到县衙之内已是酉时。府衙之内,厅室之中。潼落葵坐在椅子上,禾雀舌和杜晖还有楚荷风分别坐在厅室两侧的椅子上。
“你们那边的情况如何?”潼落葵满脸失落,只能寄希望于他们。
“一个都没有,都是右撇子。”杜晖和楚荷风都无奈摇头。
潼落葵又将希望的目光投向禾雀舌,禾雀舌原本冷漠的看着地上,但却感受到来自潼落葵炙热渴望的眼神,她看了眼可怜巴巴的潼落葵,皱皱眉露出一丝嫌弃的表情,说到:“没有。”禾雀舌在与淳柏交手时,淳柏的发力点是右手,所以可以断定淳柏并非左撇子。
“陆怀怜怎么还不回来?”潼落葵看向门外,外面已经黑得彻底,但今晚的月亮却格外明亮。
“算了,我还要查私盐案,今天就到这里吧,一切都等明日再议。”潼落葵起身离开,禾雀舌他们也相继离开。
4.
潼落葵坐在案桌前,她正在发愁,私盐案线索已断,无从查起,如今又多了个河妖案,她必须尽快查清案件真相,安抚民心。
忽然一阵微风吹入屋中,蜡烛的火光随风跳动。潼落葵没太在意,可片刻之后,窗户突然“砰!”的一声大开,木头相撞的声音吓了潼落葵一哆嗦。她起身去关窗,突然一阵大风吹过将屋内的蜡烛全部吹灭,屋内瞬间漆黑,只能凭借月光看清事物。
就在此时,潼落葵警觉的感受到有人正在慢慢向她靠近。
潼落葵猛然转身,一张蒙着黑色面巾的脸突然出现在眼前,潼落葵迅速出拳,黑衣人快速用左手臂做出格挡,随后右手一掌将潼落葵被挡住的拳头抓住。潼落葵顺势出腿向那人踢去,黑衣人抬起右腿将她的腿绊住,动弹不得。
潼落葵右手被抓,只能用左手奋力向黑衣人的腹部击去,那人向后一弓腰背,竟没击中。黑衣人见她重心不稳,抓紧她的手向自己这边用力一拽,潼落葵被那人拽着踉跄几步,转了一圈,后背撞在黑衣人身上,黑衣人迅速捂住她的嘴巴,露出窃笑声。
潼落葵皱着眉头,猛的向后倒退,那人疏忽,被她带着向后退去,潼落葵见他大意,用脚向后一绊。二人双双倒在地上,那人被摔得不轻,松开了抓着潼落葵的手。潼落葵快速转身,骑在那人身上抡起拳头打向他,他迅速出手抓住她的拳头,猛的拉到自己面前。
“是我。”这熟悉的声音响起,潼落葵瞬间怒火平息,只见那人摘下面巾,竟是陆怀怜,月光照耀在他的脸上,唇红齿白。潼落葵这才意识到她与他之间只有咫尺,陆怀怜瞪大双眼,脑中空白,只是呆呆地盯着她的眼眸,那是他见过的最清澈的眼睛。
潼落葵缓过神来,将手从他手中抽出来。陆怀怜也尴尬地赶紧松开手。她从他身上快速起来,他才意识到后背的疼痛,他缓缓抬起手说到:“快,快拉我一把。”
潼落葵站起身拉住他的手,将他拽起。
“你干嘛去了?怎么穿了夜行衣?还……”潼落葵看着他一袭黑衣,还偷袭自己。
“我就想跟你开个玩笑,”陆怀怜站起身,揉揉肘部,露出疼痛难忍的表情,“谁知道你下手如此之重。”
潼落葵看他如此,连忙紧张的问到:“你,你还好吗。我不是故意的,谁让你一身黑衣突然出现。”
“还不是为了……”那个“你”字陆怀怜忍了回去,他看着冰肌玉骨的潼落葵,月光洒在她脸上,又在她的眼眸中流转,他忽然感觉到脸颊有一丝烫。“为了案子。凶手可能就是捞尸队里的人,而我们白天的试探,他可能早有准备。我只能夜晚再次潜入捞尸队试探。”
“那你有何收获?”
“没有,没看到有人是左撇子。”他失落低头。潼落葵原本的希望又破灭了,可陆怀怜突然笑到:“不过我发现了另一个事,那就是罗虎。”半个时辰前,陆怀怜躲在捞尸队寝居的房顶,悄悄将两片瓦片移开。
只见寝居内,队员们一个个脱着衣服,准备入睡。罗虎站在柜子前,将上衣脱去,露出赤裸的上身,他的左手手腕处包着纱布,纱布上还有血迹,像是新伤。
一名队员见了他的伤问到:“怎么弄的?”
“猫挠的。”罗虎说到。
“那就先别下水了。哎,你说这吴友也够惨的,怎么就淹死在水里了呢。平时他的水性可是很好的。”队员一边说着,一边上炕盖被。
“诶,对了,罗虎,你跟吴友不是老乡吗?”另一个队员坐在炕上说到。
“啊,是。”罗虎回答十分冷漠。
“那他失踪之前你应该见过他吧,平时他也就跟你说说话。对了,我记得,他那个长生环好像送你了吧。”
“对啊,前几天还看你戴来着。”
“没有,没见到。”罗虎的回答言简意赅,说罢,上炕倒头就睡。
陆怀怜说着自己的所见所闻,潼落葵思考着,“若真是罗虎所为,那他下一步一定会有所行动,可现在我们什么实证都没有。”
“会有的,明日我们再去会会捞尸队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