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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指尖蘸墨妆云鬓.5

秘境外。    修真界众多大能云集于此,而一袭白衣的云清寒,俨然也在其中。他长身玉立,与云掌门并肩站着,远远望去时,仿若天人临世。    然而,云家两兄弟低声说出的话语,却并未如表面上看去的那么飘然若仙。    “怎么?你不是一直舍不得对你那长女下手么?”云掌门微微眯着眸子,侧头戏谑的看着云清寒,道,“我可是看出来,你的元阳没有了啊……”    “慎言。”云清寒微凉的眸子里越发的落了一片寒霜,他冷飕飕的瞥了云掌门一眼,语气平缓,“除非我道尽魂消,否则不会给任何人败坏云家的机会。”    “……我又没说什么。”云掌门讪讪的扭过了头。他这个亲二哥为云家牺牲太多了,多到连自己都陷了进去,他还真的连调侃一句,都觉着对不起云清寒,让他一个人担起了整个云家。    云清寒眸色如水,流光漾漾,深远而平静。他微微启唇,声线低柔,“她自己说要去「裂天秘境」的?”    “嗯?哪个她?”云掌门一愣,随即玩味的勾唇笑了,眯着眸子,极其欠揍的笑问他,“是我让她进的,怎么了?外界一日秘境一年,这都等不及?”    尽管有过猜想,可真真切切的听到时,云清寒仍是忍不住眸光一颤,随即低垂了长睫,全数遮掩了去。他一边平复着心里些许的担忧,一边面无表情的淡淡道,“并未。”    云掌门轻轻哼了一声,“口是心非。”    “……云清弦。”云清寒横了他一眼。    “啧。”云掌门眯了眸子,也不多话了,转而移开了目光。    “这个孩子太过善良。”云清寒微凉的眸光落在秘境入口,静静注视这那面再度被阵法封起来的灵气壁上,眉眼如画。他先是轻轻抿了一下唇,才出声道,“死在这儿,太可惜了。”    “对谁善良?要我看来,这姑娘的心都黑透了。”云掌门一挑眉,讽刺的道,“她在「清风阁」一副弱柳扶风、孤苦无依的小白花样子,你是没看见。说出来的话更是字字诛心,若不是柔音那丫头来捣乱,当场你家长女就能和她打起来。”    “这是聪明。”云清寒斜睨着他,“修真界,她若真是干干净净的心性,哪里能活到现在。”    “哼。”轻哼一声,云掌门结束了这段对话。    —————场景转换分界线—————    青宁并不知道有人在夸赞她,她此刻把警惕心提到了最高,防备的看着四周,轻轻迈开了一步。    并无异样。    徐徐的清风拂来,些许的花草香味清新而好闻。浅浅淡淡的香气,随着轻轻柔柔的风而来,掠过青宁的衣袂、裙摆,微冷。    正在这时,一丝凉意带着寒气,落在了青宁的脸颊上。    下雨了。    她再度环顾了一下四周,才继续踏出一步。    景色又有了变化。    前方仿若起了些许薄雾,朦朦胧胧的。青宁凝目细看,只见薄雾中竟出现了一个背影,清瘦而修长,却熟悉得让青宁险些落泪。    即使很无奈,可是她此时清清楚楚,这是一个幻阵。    她不动,阵不动。    青宁未曾再迈步,阴郁晦暗的眸子柔柔的看着那个背影,眼底的墨色层层叠叠,直至把那双眸子里出现的些许波澜全数敛下。她思量了一下如今的进度,随手掐诀扔了一个法术。那个背影上的鲜血极艳,红到了刺眼。青宁的脸色微不可查地白了一下,面上却是波澜不惊,一派从容。她直至那个背影消失了,才继续迈步往前走去,步履不停。    一路掐手捏诀,青宁的脸色也越发苍白。待到一夜后她破阵而出的时候,青宁觉着自己的手都在颤。    她出了幻阵,才略略松了一口气。    四周不复阵内的鸟语花香和安详宁静,虽也是郁郁葱葱的森林,却无处不透露着阴森而可怖的气息。甚至在前方不远处的一颗大树底下,就有一具破破烂烂的人骨,伏在一旁支零破碎的树根上,凄凉凉的阴冷。    青宁寻得一处隐蔽的地方,才稍微放松了心神,运转周身灵气,把秘境内游移在空中的灵气吸纳进丹田,补给自身。    裂天秘境五百年一开,每次开启的时间仅仅半年,时间极短。幸而秘境内会强行压制外来客的修为,不然青宁真的怕她自己被某个元婴真人给灭了。当然,虽说风险极大,与之相对应的,所能获得的利益也就越多。甚至许多时日无几的修士都会跑进来冒险,以求一线生机。「裂天秘境」内也是有漏洞的,那便是除了在特定地区里,并无法限制神识。而云落夕由于重生,即便是在特定地区,也是不会被限制神识的。那青宁是进来做什么的?她是为了突破瓶颈,顺带看看有没有机会灭了云落夕。    当然,这个可能性很小就是了。    由于修为仅仅是练气大圆满,所以即使青宁在丹田里尽可能的吸纳了灵气,却依旧没装下多少。不过片刻,她便休整好了。    青宁不是女主,她并没有金手指,所以个有着地图和寻宝鼠的云落夕相比,她只能碰运气来选择自己行走的路线。尽管她运气一向很差。    她漫无目的的在秘境里散着步,却发觉自己走了许久,也没能走出这片森林。    ……好吧,她很可能又陷入什么阵法里了,又或者她压根就还在之前的那个阵法里,根本就没有破阵。    青宁对阵法是一点都不懂,更别说修真界内变化万千的阵法了。青宁觉着自己该寻找阵眼。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而青宁却依旧在阵法里无能为力的晃悠。到了第四天,青宁有些着急了。直至一个月后,翻遍了所有她能经过的地方的青宁,把她备下的几瓶辟谷丹吃完了。    森林依旧是那片森林,她便是走了几千上万遍,却依旧是什么都发现不了。别说活物,就是连一个野果,青宁都没有看见。除了几百具已经成了苍苍白骨的尸体,青宁什么都没有发现。    甚至再待一段时间,都有可能对她的精神状态造成很大的影响。    青宁忍着身体逐渐虚弱的无力感,越发觉着自己这次的任务要失败了。她抬头仰望着天,闭上眸子长叹一声,眉目间尽是疲惫。    倏地,青宁睁开了眸子。她这一个月一直在这一片森林内绕圈,却也是把她所经过的地方都探查过了,不可能有疏忽。那……阵眼会不会是她自己呢?那她又该如何?杀了自己以破阵眼吗?可现在站在这里的她,又是否是真的呢?    青宁无从分辨。    她抬眸看着天,漆黑的眸子里一片荒芜,在此时竟有些病态的偏执。青宁脸色苍白,眉目间不复以往的平和,而是一片孤傲。她昂着头,沉默了良久,继而才轻轻笑了一声,讥讽道,“天道,我看你怎么拦得住我!”    话音刚落,青宁便用储物戒中的那把长剑狠狠刺进了正胸口,用力一压,随即穿胸而过。猩红色的血染了满身,艳色如霞。血珠顺着穿过青宁的剑身划下,落至剑尖。    “滴答”!    血珠摔落在稚嫩的草叶上,摇摇欲坠,最后,碎了满地。    青宁却一点都感知不到疼痛,她只觉着阵阵的晕眩传来,便失去了意识。    …………    青宁飘浮在空中,亲眼看着“自己”的“身体”化作点点滴滴的灵气,消散在空中,而四周的景色也随之寸寸湮灭,那种侥幸从天道那儿夺回上风的感觉,真是极好的。待那阵法内的事物都退干净了,青宁才终于实实在在的踏在了「裂天秘境」的土地上。青宁暂时还处于昏迷状态下,寄体的身体则是端端正正的躺在阵心,而那一看便来历非凡的阵盘,却缩减成了一瓣桃花的模样,色泽似血,安安静静的落在青宁的眉心,越发显得她面无血色。    不过一会儿,青宁便醒过来了。    她慵慵懒懒的倚着背后的石头,微凉的手指拈着那瓣桃花,细细端详着。触之温润,仿若玉石;嗅之无味,却定神清心。锻造此阵盘的主人必是大能,竟能以花瓣为阵盘,把阵法全数细细刻在了花瓣里细腻繁复的纹路里。青宁用指甲划破指尖,她微微启唇念着定下认主契约的咒语,一边轻轻挤出了血珠,一边往阵盘内输入着灵气。待血珠完全融进阵盘内,青宁却是几近虚脱了。她在储物戒中翻了许久,才找到在「切磋台」上赢下的那瓶灵气丹。待过了半晌,青宁才稍稍缓过来一些,丹田内干涸的灵气也在逐渐增补。    虽已认主,可青宁并未得知此阵盘的器名,她也没那个心思在这时为它起名,便草草收进了储物戒中,便未曾再多关注了。    自青宁入秘境至此,时间已过了一月有余,青宁虽收获了一枚阵盘,却依旧浪费了太多时间。奈何她仍是不知道方向的,除了游荡,却是无法去定一个路线,只能在秘境里乱转悠。    秘境里有极多的野兽。虽未开灵智,未有修为,却因为自出生便有如此浓郁的灵气来滋养,青宁便是个练气大圆满,却也只能勉勉强强对付一只野兽。但用以填腹总是够了的。除此外,秘境里甚至还有高达元婴期的妖修,像青宁这种战斗力为五的渣渣,一个指头就能碾死一堆。    幸而,由于秘境里的危险后都是大机缘,是专属主角的金手指,所以青宁并未遇见过。不幸中的万幸吧。    又是两天时间的流逝,青宁在这两天里遇见了不下十次的修士,或是一人独行,也或三两结伴,剩下来见到的,全都是死状各异的尸体。她并没有遇见「云暝门」的同门,便依旧是一个人四处流浪。当然,便是遇见了,除了门中心地善良的那几位,只怕她也会避开。    此时,青宁在一座破败的未知名建筑物前停下了步伐。她的面前是一栋古意而雕栏玉砌的小型道观,虽看得出以往的繁盛,现在却只剩下了断瓦残垣。道观外被布置了阵法,一层薄弱的金光罩住了整个道观,若非有入阵之法,必然是封死了这个道观。青宁随意的扔了个法决,见被阵法抵挡住渐而把法决内的灵气纳为己用,知晓自己没有猜错,这个阵法以守为主,目前看来并未有攻击性。她用手轻触了下那层防护罩,只觉着硬邦邦的。可惜青宁对这个位面了解甚少,并不晓得自己面前这个东西是甚么,又有着甚么用处。    她细细思量了一下修真小说一贯的套路,随即掐手捏诀,强行以炼气期的修为把体内的灵气逼出指尖,凝为一根细长的针,狠狠往那层防护罩戳去。    “啵”的一声轻响,针尖便没入了防护罩,容易的让青宁都一阵愕然。然而,这层薄弱的金光吸收灵气的速度很快,不过弹指间的功夫,青宁便觉着有些支撑不住了。她把针拔了出来。谁知随着青宁的动作,那个小洞几乎是在一瞬间便迅速的愈合起来了,连一丝一毫的痕迹都没有留下来。    以点破面什么的,果然只有主角用才有效么?    青宁甚至再度吞下了一枚灵气丹,实验了好几番,最终还是无可奈何的败了。随着消耗的灵气越发叠加,青宁觉着自己未免有些得不偿失了。    她蹙着眉站在防护罩外,沉默不语。    良久,青宁自储物戒中拿出了那瓣桃花,不抱任何希望的在金光上面划了一下。后,看着划出的口子发愣。    她不论是在原文中,还是在寄体的记忆中,从未听说过「裂天秘境」里有这么神秘的地方,也从未听说过她现在手上拿的那瓣桃花,以及有谁能够在纤弱的花瓣上刻阵的本事。    便是青宁愣个神的时间,那个裂口便愈合起来了。然而对比来说,不知这次比之前愈合的速度慢了多少。    多说无益。    青宁抬手划了一个大口子,在圆圈中被圈入的金光分崩解析地瞬间闪身进了防护罩内,而后终于首次体会到了神识被强行压制是什么感觉。    她进了道观,入目便是一片狼藉。遍地凌乱,甚至还有散落各地的尸骨。安静的殿堂里让青宁连自己的心跳声都听的一清二楚,散落各地的尸骨被那层薄弱的金光映的越发惨白,森冷冷的颜色,寒彻人心。衬着满殿的阴森,越发冰冷,毫无一丝人气。    就在这时,一阵带着寒气的风从身后拂来,轻微的脚步声不紧不慢的响起,青宁瞬间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心思一转,瞬发了法决,右手持剑迅速往身后攻去。    “叮”!    一声脆响,青宁还未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凌厉的剑气就向她袭来了。然而当她准备抵挡的时候,那股剑气又被强行收了回去。她侧目瞅了一下架在自己脖颈边儿上的长剑,以及对方愣怔的神情,无语凝噎。    “……云道友?”谢曲阑低哑的声线柔柔传来,他细长的眸子里有些防备,唇瓣紧抿。    “……是我。”青宁为表友善,立刻把剑收回了储物戒中。她一脸无辜的对着谢曲阑笑了笑,“那什么,别来无恙……”    谢曲阑听到后又是一愣,他把剑拿了下来,客套的笑了一下,回道,“别来无恙。”    青宁没再接话,她知道谢曲阑防备着她在呢,此刻等着谢曲阑开口问她才是最好的选择。    “云道友是如何进来的?”果不其然,谢曲阑对青宁提出了第一个问题。    “……呐,看见外面那个阵法了没,我破阵进来的。”青宁往外指了指,随即反问他道,“那谢道友呢?”    “……”他沉默了片刻,道,“见着这间道观,便走进来了。”    “啊?”青宁一愣,颇为呆滞的看着他,问道,“那阵法没拦你?”    谢曲阑转眸看了一眼殿外,没说话。    “……啧。”青宁觉着很郁怅,而更讨厌的,是谢曲阑此时的防备。她蹙着眉,“若非我神识被压制,定然不会攻击谢道友的,毕竟前几次在「切磋台」上我就晓得,我打不过你……”    “无碍,谢某之前因为见过几只幻兽,而分辨不出云道友是否本人而已。”青宁这句话一说,谢曲阑明显把防备放下了许多,他对青宁歉然而视,道,“方才多有得罪。”    “不打紧,谢道友客气了。”青宁对着他一笑,问道,“此地颇为怪异,不知道友可有意结伴同行?”    谢曲阑迟疑了片刻,点头应道,“也可。”    两人达成简单的协议之后,便准备绕过殿堂里遍地的尸骨,去往正堂。    尸骨上有许多甚至能让元婴真人都眼红的宝物,而谢曲阑则是目不斜视,连一个目光都不屑留下。当然,更多的是因为他是剑修,并不需要那些东西,所以自然不会眼红。至于青宁?她一则是敬先辈,二则是怕那些东西有问题。    两人相视一眼,走进了昏暗的正堂。正堂内依旧是古意而华奢的风格,地上是一堆人骨,颇为可怖。    就在这时,只听耳边响起了“嘶嘶嘶”的声音,在安静到死寂的堂内越发渗人。阵阵腥臭的气味传来,让青宁顿时全身寒毛直竖。一条银白色的巨蟒自角落阴暗处缓缓游行了过来,扁额圆眼、银鳞满身,身形粗壮足足有三位成年人环抱之硕大。巨蟒血色的蛇信分着岔,在空气中捕捉着闯入者的气息,猩红的竖瞳凶狠的看着二人,“嘶……嘶……”    青宁惊的倒吸了一口凉气,瞥了眼并无惧意的谢曲阑,往他身侧近了近,低声问道,“不知谢道友可识得此为何妖兽?”    “此为龙鳞蟒,血脉中含有些许上古神龙的血脉,是极为难得一见的稀少妖兽。”谢曲阑盯着龙鳞蟒,对身侧的青宁道,“这龙鳞蟒的修为约在金丹中期左右,且极其聪慧,不若我来主战?”    “……嗯。”青宁看着战意高昂的谢曲阑,顺从的退到一边,点头应道,“那我来掠阵。”    “嗯。”谢曲阑提着剑,正想再对青宁说什么的时候,龙鳞蟒却是先行向他发起了攻击。    龙鳞蟒猩红色的竖瞳猛地一缩,便张开嘴往谢曲阑咬来,攻势凶猛。谢曲阑快步避开几步,身形一闪,手中紧握的长剑上寒光凛冽,迅速往龙鳞蟒的眼睛刺去。龙鳞蟒微微侧头,长剑“叮”的一声刺在它头上,丝毫痕迹都未留下来。可谢曲阑这一举动明显激怒了它,龙鳞蟒敏捷的转过身子,粗壮有力的尾巴一甩,好似根灵活的长鞭,向谢曲阑抽去,一下接着一下,丝毫不给谢曲阑停歇休息的机会。    谢曲阑避让开来,只抓住偶尔的空隙方才有些许时间提剑攻击它。他知晓龙鳞蟒的防御力惊人,自己是绝对破不开它身上的鳞片的,所以他只能拼全力攻击它的眼睛、嘴巴等薄弱处。    一人一蟒战的不分上下。至少现在看来,谢曲阑是还未落入下风的,可青宁知道长久这样下去,谢曲阑的体力是绝对不足让他耗死这条龙鳞蟒的。而青宁说是要掠阵,却除了让自己尽量不去妨碍谢曲阑以外,一丝一毫都帮不上忙。    却并非是她不愿意去帮,而是她修为被压制,法术相对来说也减弱了许多,她又不是以修剑为主,此刻上去,那不是帮忙,是捣乱。还有极大的可能会影响谢曲阑的攻势,百害而无一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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