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沉独自一人在冷宫里生活十几年,照理而言,若是薛皇后留下了些什么,第一个发现的就是慕沉。 “系统,你当真没有骗我?薛皇后最后留下的痕迹真在冷宫?” “叮,请宿主自行探索。” 就知道这系统只有在她不想做任务的时候才会暗戳戳的丢出点信息让她赶紧完成任务,这种时候就知道一本正经,蓦然盯着那群狂放不羁生长,无人打理的杂草,果断的踏了进去。 她必须得走过这一段才能到达薛皇后生前所住的房间。 杂草之下偶尔有着尖锐的石块,所幸这是秋天,草不是太密,她还能勉强看清脚下情况,平时就约摸几十步的距离,她足足走了半刻钟才走到。 薛皇后在被打入冷宫后,人生巨变,情绪大起大落,女本柔弱,为母则刚,她刚生下慕沉,拖着生产后本就气血大伤的身子艰难地为慕沉哺乳,精心喂养他。 薛皇后本自以为自己已跌入谷底,翻身可能极小,歇了争斗的心思只想把孩子带大,结果丽妃成功上位后,不愿放过她,给薛皇后下了迷药,在她昏迷之际用绳子杀死了她,最后伪造成薛皇后自缢的假象。 蓦然站在这扇门前,脑海里回忆起系统对薛皇后的全部描述,呼了口气,轻轻推开这扇十多年没有打开的门。 冷宫的待遇自不用提,总务局根本就不会往这儿拨东西,屋内扑面而来的全是湿潮气,简陋得很,慕沉走时一身轻松,什么都没有带,连打水用的木桶,脸盆之类的东西除了落了一层厚厚的灰之外,都好好呆在原地,靠墙的床上还叠着一床不知道发霉多久的薄棉被。 蓦然环顾一圈,并未发现任何特殊之处,墙根处摆着个小矮柜,她伸手打开沾了一手的灰,里面也只有些慕沉年少时穿的旧衣服而已,除此之外,没有其他任何东西。 慕沉的无情值与薛皇后相关,如果这里没有,还会出在哪? “蓦然,”慕沉踩着她刚从草丛里开辟的那条路过来,他的面上依然平静,没带着怒气。 “你来这里做什么?”是纯粹的询问语气,就如同平日里轻声问她吃什么一样的语气。 “来看看你原先的住所。”蓦然来这本就有两层目的,一来找找有没有薛皇后的线索,二来嘛,就是来亲眼看看慕沉小时候生活的地方,更加了解他。 老妖怪对于第一次谈恋爱可是很认真的。 “这里……没什么好看的。”来皇宫这么久,时隔多年他再一次踏足这里,慕沉觉得那段日子实在是岁月遥远,并且对这里实在没什么美好回忆,再加上冷宫与他现在住的地方遥远,要不是下属禀告他蓦然出门时间太长,他也不会找到这里来。 蓦然见他脸色淡淡,显然是把年少之事放下的不介意,不由觉得一阵欣慰,慕沉和她刚来时真是变化太大了。 “走吧,”他牵起她的手,“我唤了薛子任,给你诊诊平安脉。” “慕沉……”蓦然有些无奈的笑,“你是不是忘记我也是个大夫了啊。” “自然知道。” 慕沉看着她点头, “可医者不自医的道理我也知道。” “…………” 医者不自医,渡人难渡己。 她可不正是这样,把兵卒都治好了,却没发现自己中毒,将慕沉变得有人情味,最后连自己都陷了进去。 回去的时候薛子任早就在等着了,照常的三兄弟,慕沉从来没要求薛子任见他要下跪行礼,只是薛家人自己一直这么做,偶然有一天慕沉想起来提了一嘴,薛子任倒是没那么卑躬屈膝了,至少切脉时敢坐着来了。 蓦然看着薛子程惯常的替她把手帕铺好,薛子任上手把脉,她本来视以为常的场景却因着今天的事忽然一震。 她竟然一时没想起来,与薛皇后有关系的,不是还有薛家后人吗? 都怪她自己先入为主,一个劲的从慕沉的角度出发去找薛皇后的痕迹,却忘了薛皇后可是在薛家长至十七岁才嫁入皇宫,比在宫内呆的时间要长得多。 薛子任正专心诊脉,突地感觉到蓦然的视线变得炙热起来,等他奇怪的看过去,蓦然的眼睛都垂了下去,不再看他了。 蓦然也就激动一瞬就恢复正常了,在做任务的时候,她心里再兴奋,也不会透露出太多来。 做事情要专业。 自从薛子任替她诊完平安脉,也不知道怎么了,平日两天一次的平安脉,都过了七八天了,直至婚礼前夕,蓦然都再没见过薛家人,慕沉反而换了另外一个大夫,听说原来太医局的扛鼎之人。 “怎么最近都没见薛大夫?” 和慕沉吃晚饭的时候,筷子上夹起几片凉丝,蓦然装作十分随意的一提,就像是突然想起来这事一般。 慕沉把筷子搁下来,拿起饭前就准备好的热帕子净了手,慢慢说道:“薛子任已经出宫自立门户去了。” 蓦然:“………………” 这还怎么消你无情值?玩我呢? 自从两人敞开心迹以来,蓦然总是在慕沉面前很容易露出真实的表情,现下她一脸的茫然被他看进眼里,慕沉脸上明明带着闻柔笑意,却透露出几分危险感。 “别想着他了,”他的手缠上她的头发,“也别在对他露出那种眼神。” “我还没那么大度。” 蓦然更茫然了,什么眼神?她怎么不知道?嗯……嗯…… 难道是那天她想通薛皇后的事,就露出了一瞬的热烈眼神? “薛家人会在明日再进宫最后一次。”慕沉内心其实清楚得很,蓦然绝不可能对薛子任有别样感情,只是他习惯了,排除任何危险因素。 明日不就是婚礼前一天,蓦然这些日子已经打听到,后天不仅是婚礼之日,还是慕沉定的登基为皇的日子。 他是要把两件事一起给办了。 考虑着蓦然的身体不好,慕沉已经把婚礼的繁文缛节去了不少,他本不讲究,但是大婚之事尤其重要,唤薛子任回来也只是为了确认蓦然的身体状况。 所以说,明日是最后的机会了,蓦然思忖着,是该干点正事了,不然等薛家人彻底离了宫,慕沉的无情值到死都减不完。 第二日见着薛子任,蓦然觉着他精神好了不少,看来宫外的日子比在宫里要好上许多,至少精神上放松不少。 按照常例他望闻问切一一弄完,下了个蓦然身体正在日益康健的结论后就收拾收拾药箱准备走人。 蓦然心中着急,面上不显,靠在椅背上,慢悠悠的,问了个问题。 “薛大夫,听闻你开出了解我毒的方子,我也是个大夫,不知可否学习一番?” 这话说得非常不客气,这时代不是什么医学知识皆能X度到的21世纪,这时候通常都把自己的家传秘方捂得死死的,作为立命之根本,根本不传于他人。 谁知薛子任根本没见外,从药箱底下翻出本小册子,丝毫不避讳的递给了她。 “等等!” 薛子任已经意识到自己拿错了,他错把方书拿成自己的家谱。 蓦然一翻到底,见着一名字。 慕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