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问题问得她莫名其妙。 蓦然只所以入道,是因为吃了颗灵果,那灵果的全称叫千香玉泽果,千香是指一千个人能闻出一千种味道来,人不同各不为,大道修仙,有缘人得,玉液则是因为果子大小和白梨类似,全身通透,放着玉泽,故得名之。 不过,千香玉泽果更出名的是修道者给它取的外号,活人果。 名副其实,喝一口汁液诸痛消,尝上一口众病愈,若是运气好,得幸吃上半个,能延年益寿500年。 没人知道如果吃上一整果怎样。 千香玉泽果在修真界极为罕见,上至化神,下至练气,或多或少都对它有觊觎,古往今来,最成功的例子便是有俩化神期道侣联手逼退其他人,寿命成功延长五百年,纷纷羽化登仙。 蓦然用自身经历填补了修真界在这方面的空白。 囫囵吞枣咽下去,最初只觉神清气爽,耳目皆灵,后来她才懵懂开窍,重新识了这世界。 千香玉泽果世间万物若是自己独享,寿命延长反倒变成了微不足道的小事,最重要的是,吃了它的人,血堪比顶级灵药,延年益寿,增长修为,跨越心魔,蓦然在众多巧合下,就成了修真界人人嫉妒,人人想到得到的灵药。 蓦然在无数人的追杀的日子里艰难求生,终于悟到一个道理。 逃是逃不掉的,与其如此,不如掌握主动,待价而沽。 蓦然公开以每月三小玉瓶的血量进行拍卖,价高者得,最终进了正道第一宗,她在里面潜心修炼了将近千年,直至近现代时,灵气枯竭,第一宗不得已宣布封宗。 第一宗在得了她的血,和凡人和修道者的血液对比研究出了各种药方,治病救人,强身健体,样样不缺。其中自然也缺不了凡人方剂。 蓦然身为当事人自然是知晓各种药方,身为凡人,加血入药,当是如何她也清楚。 所以在蓦然在给慕沉和士卒治病时,就加了血来引药性。在修真界,有的是法术保持血液的新鲜度,但是在这里,什么都没有,她只得遇到病人了才进行放血,而慕七的血自然比不上她本体的血,放的血就比在修仙界多了一些。 蓦然心底没把这当个大事,在修真界,她以血液换取功法和安全,而在这里,她以血治病救人,换取慕沉信任。 不过是以物易物而已。 要不是慕沉突然提起来,她都快忘了凡人界药里加血是件了不得的大事,貌似这也相当于同类相食,属于大忌。 “蓦然,”慕沉专注看着她的眼睛,面色沉沉,“我不允许你再这样做。” “若是你胆敢再伤害自己,那药我绝不会喝。” 蓦然这才想起来,昨晚她醒了没怎么注意,她两只手臂上的伤痕似乎都不见了,光洁如新,摸上去滑溜溜的。 “答应我。”蓦然久久没反应,慕沉对这事十分在意,他不想再重复上次的覆辙,所以一定要向蓦然求一个肯定回答。 “好。”蓦然轻轻笑起来,挺好的也不是,世间所有人都想要你的血,突然有个人告诉你,你呀,别再伤害自己了。 这感觉也不赖。 空旷大殿里只有他们两个人,走路时发出的轻微脚步声都会有回音,慕沉牵着她的手,将她安置在铺着软垫的雕花靠背紫红色坐椅上。 蓦然的视线追着慕沉的走动身形,看见他走到旁边两侧的搁着一张桌子上,拿了一根红色的尺子过来。 这是什么东西? 她再仔细一想,凝神一望,今天好像是叫她来做衣服来着…… 做成婚用的喜服。 她恍然大悟,慕沉手中拿着的……不就是裁缝量尺寸用的软尺吗? “右手稍微抬起来一点,”慕沉面不改色,“我替你量个尺寸。” 蓦然惊了,她差点把今早喝的茶都给呕出来,tm的……男主什么时候改当裁缝了,她就说进来只见慕沉一个人,还以为是慕沉骗她过来,结果…… 他自己就想当裁缝。 “快一点,”远方有沉闷的敲钟声传来,提示已经将到午时,“测完大约是正午,我们正好可以吃饭。” 慕沉居然还催起她来了。 蓦然自暴自弃地把手抬起来,这慕沉非要客串一次裁缝她还是遂了他的心思。 等到慕沉真的测起来她才觉得不妙,两人的距离可谓是咫尺之间,他又低着头,几乎都是她稍稍抬头就能亲上的地步。 慕沉拿着软尺挨着测下来,从她白嫩的脖颈部下移,到了她的胸前,他拉着软尺,手掌有意无意的擦过,惹得蓦然浑身一阵战栗,呼吸急促,心跳加快,他又把尺子拉到背后去,停在了她将将肩胛骨的下方。 不知过了多久,蓦然的姿势都僵硬了,她感受着慕沉手心的温度在她的身上游离,连深吸气深呼气都不敢,室内的空气静极了。 “你太瘦了,”难熬的折磨终于结束了,她才放松一瞬,下一秒慕沉的头就搁在她的肩膀上,有些短的头发扎得她耳朵痒痒的。 “得好好补补。” 慕沉一手揽着她的腰,一边在她耳朵暧昧的轻讲话。 “半月后便是你我二人婚期。” 或许是因为慕七这具身体太过敏感,又或许是蓦然身为单身几千年来的老妖怪实在是扛不住这猛烈的攻势,在慕沉的撩拨下,她只觉得即使不碰不切脉,她都能感受到心脏隆隆的跳动,然后散到百脉四肢。 “我定的日子。”他将她揽得更紧,“我已令裁缝日夜赶工,你只需要等着就好。” “半月后,”慕沉在她耳边轻轻笑,声音跟带着钩子似的,顺着耳朵钻进她的大脑,“你就将嫁于我。” 成婚这事几乎已经板上钉钉,经历了最开始的惊吓,她跟随系统没有反驳,到后来被下了地牢,中毒,再到现今的苏醒,日子跌宕起伏,蓦然此刻再听到成婚两字,连开口反对的心都没了。 就这样吧,好像也不错,妖活一世,总得体验世间一次七情六欲,她当妖时没遇见过,在这个世界既然已经如此,倒不如遂了心。 叩叩 两人正耳鬓厮磨间,突然一阵有规律的敲门声传来。 “是谁?”慕沉正了正神色,回答外人的声音丝毫不见刚才的低哑带情,公事公办,极为正经。 “薛子任,打扰将军了。” 慕沉进驻皇宫后,因为蓦然迟迟未醒,他心烦意乱,并没有立刻登上皇位,到现在侍从都还是对他以将军相称。 照理来说要见他必须要由身边亲信通报方能见面,但由于薛子任一直在给蓦然治病调养,慕沉怕蓦然出事,就准许他可以直接来找自己。 现如今,蓦然已经醒了,这薛子任找他,还有什么事? “进来。”慕沉终于松开禁锢在她腰间的手,替蓦然整了整衣物,将她稍微散了一点的头发拢在耳后,才沉声叫道。 慕沉方才和蓦然在大殿里,并未立于屋内的高堂之上,这下他也没动,就随意坐在两侧的一把椅子上,右手还将蓦然的左手虚虚握在手心,没放开,静言注视着薛子任拖着一只跛脚慢慢的走过来。 “将军,”薛子任在离他约两尺的地方,跪在地上,低着的头从额际上垂下来几缕白发,声音里带着几分恳求。 “现今蓦然姑娘已醒,不知将军是否可以践行诺言?” 蓦然坐在旁边几乎是一瞬间就想起慕沉那个许诺护佑薛家的誓言。 慕沉还未开口,薛子任又就着跪地的这个姿势急急前进了一段距离,“虽我未直接解了姑娘的毒,但……”说到此连薛子任都觉得自己脸上发热,厚颜无耻,“希望将军能允诺。” 蓦然:“………………” 竟然不是薛子任给她解的毒,那究竟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