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问题估计韩平一时半会儿的也想不明白了，总之，是永远也不可能把歌月那臭小子往女扮男装那个方向去想的……　　　　王夫人入了洞就一直环着双腿，蜷缩在鼹鼠洞的角落里瑟瑟发抖，嘴里还是神神叨叨的，显然受的惊吓不轻。　　　　这边的歌月下洞不及，正被那三只黑猫扑过来给拖住了，她来不及抽剑，一手打开这只，又顾不了那只——侍卫们变回黑猫，身体非常敏捷！　　　　好在楼无书即时出现，三两琴弦掠过，划破黑猫们的喉咙，替她解了围。　　　　歌月有时候还是很想在以后也这么救楼无书一次——她不是个喜欢欠人情的人，可最近却欠的有点多……还都是救命的人情，欠在同一个人身上！　　　　翩爷抬头看着“债主”，突然觉得这一辈子也还不完了……　　　　而“债主”显然并不关心这个，他看见歌月胳膊上被那“逍遥仙”抓伤的长条口子，上面沾了好些散碎的泥巴，跟着血液混成了暗红色。　　　　这狰狞的伤口看得他心口作痛，狐狸果断黑着脸走到大锅炉子旁，将韩平的衣服捡起，跳入了鼹鼠洞。　　　　歌月不知道他为什么又脸色难看地走了，莫名其妙地准备下洞。　　　　“等等！”身后忽然传来楼无书略显急切的声音。　　　　歌月顿住脚步，不及回头，一件宽大的玄色外衣披上头来，呼啦一声，从头到脚将她裹住了。　　　　歌月头顶着衣服，活像个大女巫似的，她转过身来看楼无书，眼里自然是询问的意思。　　　　“自己穿。”楼无书飞快说道，想了想，又道：“女孩子别这么逞强。”　　　　狐狸说完就径自下了跟前的鼹鼠洞，留下歌月呆愣愣地杵在原地，半天反应不过来。　　　　他……　　　　歌月回想了下狐狸方才眼神打量过的方向，低头顺着打量了下自己……　　像无意间嘴里被强塞了颗蜜糖似的——甜得毫无准备。　　　　少女心中莫名发虚，火速将外衣拿下头，三两下匆匆穿好，下了鼹鼠洞。　　　　不过这衣服对于她来说，终究还是太大了，刚走一步，就不经意踩了一脚衣服，扯的重心不稳，往前扑去。　　　　这下倒是没摔个狗啃泥，扑上了一个宽大温暖的后背。　　　　只听得楼无书被她一头撞得闷哼一声。　　　　这熟悉的感觉，令歌月一下子回想起了之前狐狸在哭坟村的山上披星戴月，背她下山的场景……　　　　“狐……画君兄，原来你还没走远啊。”歌月趴在他背上尴尬道。　　　　楼无书：“嗯，走路不方便的话就慢一点，我一直在你前面，不要着急。”　　　　歌月：“……好。”　　从楼无书背上起来后，她就一手提着衣服，一手扒着墙摸索。　　她话虽是答应了，可哪里还好意思真的将楼无书当成前路的肉盾？　　所以歌月走得异常小心。　　　　……二人慢慢走到之前分开的岔洞口。　　　　一直等在岔洞口的莫宁听到了他们的声响，高兴坏了：“你们终于回来了！可吓死我了！韩平已经背着王夫人先过去了，他们这样需要的空间大，鼹鼠少侠们正一路帮他们扩洞而行呢！”　　　　“我就说这一路怎么没见着一只，它们可留有出洞的记号？”歌月一想到这错综复杂的鼹鼠洞就有些头痛，没人带，肯定绕不出去。　　　　莫宁：“嗯，记号就在右边的泥壁上，你们上下摸一下应该就能寻见——有一串的小洞。”　　　　歌月闻言换用左手拎衣角，右手摊开手掌沿着泥壁上下仔细摸了下，果然探见一串连起来的小洞！　　歌月又用食指试了试洞深，小洞吞进去了大半个指头……这应当就是鼹鼠们故意留下的记号！　　　　歌月：“画君兄，还真的有！你试到了吗？”　　　　楼无书：“嗯。”　　　　三个人一路寻着记号，弯弯拐拐地数着走了七十八道岔口，这期间还从上面的战场下钻过！　　　　两派激烈的较量震得鼹鼠洞碎泥散落，三个人在洞里大气不敢出，走的提心吊胆，好不容易在远离战场后，又走了好久，才终于看见了前面泛着光亮的洞口！　　　　走到洞口后，莫宁心喜，先钻了出去，可是这个地方只能容下一个人。　　　　这里是……　　　　莫宁撑手按了按发酸的腰部，仔细打量了下周围交错密布码起来的青砖头，砖壁上还长了好些青苔，她一抬头，被光线刺激地眯了一下眼睛。　　　　好一会儿她才重新适应了光亮的环境，望着上头那没被树叶枝杈遮完的、小小圆圆的天空，依稀还能分辨出有两朵白云飘过……　　　　“怎么了？”楼无书挤在洞口，看莫宁止步不前堵在洞口，遂问道。　　　　莫宁：“这里……这里好像是一口井！”　　　　话音一落，上面好像有人听到了他们的动静，从井口甩下来了一根粗粗的麻绳……　　　　这井确实很深，看样子估摸有十来丈，要是没有绳索，徒手爬上去的话，还真要费一番功夫！　　　　莫宁：“楼公子，月公子，这儿有人放了根绳索下来，我就先上去了啊！”　　　　“我说莫宁妹妹！这都啥时候了！还客气！赶快上去，我的老腰都快断了！”洞里深处传来歌月烦躁的声音，她弓了这么久的身子，确实难受得急切。　　　　“好，好，好，我这就出去。”莫宁连忙拿住绳索，转手缠了两下，对着上面的井口喊道：“我已经抓好了，有劳您了！”　　　　绳索开始慢慢往上拉去，没一会儿就将莫宁带上了井口，复又坠了下来将楼无书与歌月二人依次拉了上来。　　　　歌月最后一个爬出井口后，打量了下这个精致的露天小院，正要向来人道谢，却发现站在井边，手握麻绳的竟然是一个扎着两个小髽鬏的童子！　　　　这……翩爷自认为体重不算太轻，竟是被一个小童子拉上来的！　　她心下震惊，谢字吃在嘴里，久久吐不出来。　　　　那童子虽然穿着一身不起眼、朴素无纹的麻布衣服，神态却带着几分仙气，长得眉清目秀，跟个精致的陶瓷娃娃一样。　　　　童子的声线非常稚嫩，听起来很可爱，语气却装得像个大人：“月公子，很抱歉让您这么狼狈，鄙人已经为您准备好了一套新衣在厢房，一会儿带您去换。”　　　　小童子装起大人的表情有模有样的，歌月也起了玩心，作揖恭敬道：“有劳阁下了，敢问阁下尊名？”　　　　小童子已经将长长的麻绳收好，盘成了个圈，垫脚挂在井口边的菩提树上，“月公子，您是祥先生的贵客，不必这么客气，鄙人名唤古象。”　　　　楼无书只觉得这童子的声音听起来很是熟悉，下意识认为他并非凡人，遂问道：“古象，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小童子闻声眉眼一弯，爽朗地笑了两声，那笑容如雾中荷花般清爽。　　　　只见他转身一旋，化为了一只嫩嫩的粉色蝴蝶，上下翻飞。　　　　“这样，楼公子可识得？”蝴蝶飞到楼无书眼前轻盈地打了个转。　　　　歌月总觉得它长得很像那日从采情身上飞出来的粉蝶。　　　　楼无书恍然大悟，“原来你就是那只蝴蝶！”　　　　歌月听着他们的对话，一头雾水，“什么蝴蝶？”　　　　楼无书回想了下：“那日我们在贾家勘察凶杀现场的时候，我正在进士贾卓枝的房间里遇见它。”　　“是它告诉我你在芙蓉苑出了事，原本我还对此有些怀疑，但是它一说你是性命之危，我就跟着它一路抄着小道闯进了芙蓉苑。”　　　　“那我之前问你，你为什么不说？”歌月想起了之前楼无书的有意隐瞒。　　　　楼无书：“你宁愿相信世上有鬼，也不愿相信这世上有妖。”　　　　歌月着实被这句话噎了一下……这是在暗讽她的“女鬼采情”一说吗？　　　　楼无书转向粉蝶继续问道：“你是不是还出现在了白扇梦境里给我带路？”　　　　“没有。”粉蝶落地变回了人形。　　　　楼无书凝着眉，若有所思。　　　　歌月有些幸灾乐祸：“可怜那卜兰天到现在还在思过崖上忏悔……怕是做梦也没有想到采情是只蝴蝶妖吧！”　　“不过古象，你当时又是怎么知道我有危险，还去通知了画君兄？”　　　　古象：“是祥先生让我去的贾家，估计是这命案来的诡异，祥先生怕不是普通人动的手。”　　　　“不过我也只是在贾家探查情况，可刚巧叫我碰见了贾卓枝，他看着我，告诉我要阻止我主子，不要让我主子再去杀歌青山的儿子，平白再添一桩杀孽。”　　　　“当时我还奇怪，他怎么对一只蝴蝶说话，现在想来，他应该是误以为我是那只黑蝴蝶，也就是采情的手下。”　　　　说话间，黑的油光发亮的鼹鼠群们已经从一处小道上齐齐跑过来了。　　　　古象唤了声：“毛六！”　　　　“哎！”有一只鼹鼠率先蹿出了鼹鼠群。　　　　歌月定睛一瞧，正是那只长相最猥琐、脾气最暴躁，还特别臭美的那一只！　　　　可这只鼹鼠到了小童子面前，却显得温顺了许多。　　　　古象：“王夫人安排好了？”　　　　毛六欢快道：“嗯，那个胖子也安排好了！正在搓澡！”　　　　古象小脸一肃，斥道：“不许这么称呼客人！你先领着它们去排好队，报个数，看看都齐了没。”　　　　毛六吐了吐舌头，招呼着鼹鼠们横着站成了一排，交耳报起数来。　　　　虽然它们的耳朵都退化的很小，隐在了毛发里面，但是交耳起来还是规规矩矩，有模有样的！　　　　只听得它们一个一个大声道：“毛一，毛二，毛三，毛四……………毛十七，毛十八。”　　　　鼹鼠们报数完毕后，古象满意地点点头，“不错，十八个回来齐了，都散了吧，晚上给你们加餐！”　　　　小家伙们闻言，都高兴得到处乱窜！有好几只互相撞翻了身来！还有一只努力刨着爪子刚要起身，又被一群鼹鼠踩了个半死不活！　　　　这欢脱的场景看得歌月和莫宁都笑了起来——小妖精们可爱的紧！最适合讨得芳龄少女的欢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