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敖鱼那夜趁乱逃出东海,和敖蓉在水中游了很久,趁着雾色正浓悄悄的上了岸,阿蓉苦着小脸拽住她的衣袖摇了摇咬着嘴唇说:\"阿姐,我好饿\" 敖鱼拉着她的手温和的笑着说:有阿姐在呢,走,我们先找个客栈落脚,她们的湿衣服黏在身上,被冷风一吹,从里到外都透着寒气,敖蓉缩着脖子跟在她后面,边走边说:“阿姐,等等我,阿姐”敖鱼抬眼一瞧,街边有家客栈灯火辉煌,牌匾上写了三个大字:天香楼。她牵着阿蓉快步走进大厅,对店小二笑着说:给我开一间上房,还有劳烦你替我们姐妹各买身衣裳,这是赏你的银子 店小二低头应了声暗想:这是哪里的野丫头如此不懂规矩,这大半夜的我去哪给你买衣服去?真是可笑!正想着出言讥讽几句,一抬头看见一个明媚动人的少女笑吟吟的看着自己,脸颊上的水珠还顺着头发往下滴,她衣衫尽湿,隐隐看得见雪肌玉骨,忽然觉得嗓子有些发干,再一瞧她身边的小妹子身子虽未长开,那小脸确是圆润可爱的紧,心里存了几分好感,他急忙接过银子笑嘻嘻的说:姑娘这是不慎落水了吧,您稍等片刻,我这就去给您办。 敖鱼接过房牌牵着敖蓉往楼上走去,大厅里的公子文人们都明里暗里的投来疑惑、惊讶、垂涎的神色,阿蓉紧紧的拉住敖鱼的手低声说:“阿姐,他们看我们的眼神好可怕,原来这里一点都不好玩,我后悔了,我们还是回去吧” 敖鱼回头冷冷的环视了大厅一眼,对敖蓉说:不怕,有阿姐在,定会护你周全,她没有觉察到角落里有一双看着她的眼睛里透着格外的阴冷和凌厉。 她二人换了衣服,缓步下楼坐在厅中点菜,敖蓉此时恢复了力气大声嚷嚷到:店家,把你们这里的招牌菜都来上一份,本公主要大朵快颐! 敖鱼戳戳她的胳膊轻声说:我们初来乍到,不可如此张扬,万一被贼子惦记上可就难缠了,还有以后不能说自己是公主听到没有。 阿蓉嘟起嘴不服气的说说:阿姐的武功这么厉害怕什么?还有你不是很喜欢你的夫君么,为何新婚之夜要逃出来? 周围的人听到她的话语,纷纷向她二人投来疑问好奇的目光,敖鱼忽然发现自己一时兴起带着这个拖油瓶实在不妥,当下将一个包子塞她她嘴里严肃的说:快吃吧,少说两句。 阿蓉看她神情严肃忙收敛了顽皮,低声说:好啦,听你的就是了。 过了一会儿,有位书童过来向她施了一礼说:我家公子遣我问问姑娘是否需要帮助,如今正逢乱世,各处都不太平,姑娘带着小妹子总是会有诸多不便,他愿意替您效劳 敖鱼看他说话有理有节,想必主人也是书香门第,也不好冷脸相对,婉言谢绝到:多谢你家公子的美意,如今我并无什么需要 书童回了话,那位公子一袭白衣,面庞俊朗,轻摇折扇缓缓走来,面带笑容说:姑娘莫要误会,我只是听你们说话的口音并不是本地人,所以想来问问,这是我的名帖,你们如果有事可以湖居一品来找我,我叫文博一,升州人氏。 升州?敖鱼想起一些往事,也站起身回了一礼说:不知濠州距离升州有多远? 文博一心里暗喜,笑着说:姑娘算是问对人了,濠州距离升州不过两日的路程,我三日后就要回乡,如若姑娘不嫌弃,可与我一同前往,彼此也好有个照应。 敖鱼暗想自己也是九岁的时候见过那位六哥,也不知道他如今还是否在那里?东海只怕一时回不去,去濠州找找他也好,当下点头说: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三日后我去找你 文博一看她笑语嫣然,心早就酥了半边,也回礼说:那就改日再见。 他出了酒楼还频频回头向她示意,阿蓉瞪了她一眼气呼呼的说:喂,你可是有婚约的人,怎么能轻易接受别的男人好意?要是你的夫君知道了还不得气死! 敖鱼听她提起墨玄,心里一痛,如今的他该恨自己入骨吧,自己与他最好不要再见。 敖蓉看她突然神情痛苦,泪流满面,忙摆摆手说:阿姐你别这样,我发誓,我以后再也不提他了好不好?说着尾音里也隐隐带了一丝哭腔 敖鱼用锦帕抹了抹眼泪掩饰着说:我没事,好了,吃完我们快点回房吧。 深夜她躺在床上,眼前闪过的都是东海的一幕幕,身着黑色铠甲的士兵杀气腾腾的将长矛刺入惊慌的人群中,打翻的酒杯,散落的瓜果,到处都是殷虹的血----她使劲儿摇摇头不愿去想那些事情,站起身走到窗前,忽然有多支冷箭齐齐向她射来,她大吃一惊急忙后退,一个黑衣人跃窗进了屋招招狠辣直逼向她,敖鱼的驭水珠此时发挥不了效用,她只能以内力抵挡,不一会儿身上就挨了几掌,忽然黑衣人用剑挑起桌上的包袱就跃窗而出,不见了踪迹,敖鱼不禁暗暗叫苦,自己几乎所有的银两都在包袱中,如今可如何是好 第二日一早,敖鱼掏出身上仅有的银子付完钱才出了天香楼的大门,阿蓉苦着脸说:阿姐,都怪我昨天太张扬,引来了贼子,可是这里的人怎么这么坏?现在我们该怎么办才好? 敖鱼皱着眉头摸遍全身只剩两个铜板,敖蓉咬咬牙一把取下头上插的步摇递给敖鱼说:可恨的贼人抢走了我们所有的盘缠,阿姐这个你拿去当了吧。 敖鱼接过步摇愧疚的对敖蓉说:“如今也只有这个法子了,这还是你五岁的时候我送你的,你放心,等我找到那位故人,就把它赎回来。” 阿蓉拉住她的手说:“那不重要,重要的是阿姐在我身边。“” 徐记当铺,掌柜的将步摇拿在手中细细打量,看这步摇做工精细,尾端刻着一尾鱼生动可爱,心里有了主意,他面色郑重的说:姑娘的步摇我还需要再鉴定一下,请稍坐片刻。说着转身进了内堂,他急切的翻箱倒柜从底层拉出一副画轴来,看着画上的姑娘又眯着眼打量着大堂的女子,有八分相似,不禁惊喜的对老板娘说:巧巧,我们发了!快,赶紧传信给濠州的徐知诰大人就说他要的人,我们可能遇到了! 名唤巧巧的是位二十多岁的年轻女子,她见丈夫喜形于色,高兴的说:你去稳住他们,我这就去! 掌柜的出了内堂,笑容满面的说:二位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千金,这个步摇我们收了,给你们一百两银子,店里银钱不足,我家娘子兑去了,二位再稍坐片刻。 敖鱼心里生疑,这么大的当铺会拿不出这点银两么?莫非这家店和昨夜的贼子有什么关系,当下站起身满脸戒备的说:你铺里有多少散银?不够百两我们也愿意换。 掌柜的看她已然生疑暗暗懊悔自己说话不太妥当,如今她已起了疑心,索性不如先给她,派人悄悄跟着就行,免得到手的鸭子飞了,当下谄笑着说:姑娘要是着急,我叫铺里凑一凑,说着招呼了几个伙计,不一会就凑齐了银子,敖鱼拿起银子就走,阿蓉满怀期待的睁着大眼睛说:阿姐,我们先买点吃食吧,我快饿的走不动了。 敖鱼瞥见身后隐隐有人跟着,低声说:我们被人盯上了,快走! 她们在街巷里左拐右拐,敖鱼看终于甩掉了尾巴,心里放松下来,对阿蓉说:阿蓉,这里我们不能再呆了,要不我们和昨夜那位文公子一同出行如何? 阿蓉也知道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点点头说:“好,我们去湖品一居。” 文博一昨夜回了湖品一居后想起敖鱼的美貌,不禁心驰神往,正想着如何找个妥当的法子早点见她一面,不想听书童说她竟先来找自己,莫非她对自己也颇有好感?不禁心里暗暗欣喜,他大步走下大堂,看敖鱼带着妹子坐在圆桌边,周围一堆虎视眈眈的男子,不由心里莫名有些得意,故意咳嗽了一声,笑着对敖鱼说:你来了,太好了,这次旅途有姑娘相伴实乃我的福气,还未请教姑娘芳名? 敖鱼低头不好意思说:公子唤我小鱼就好,我们昨夜中了贼人的计谋丢了盘缠,这里的仇家也很快要找上门来,如今我想回濠州找一找原来的一位故人,还得劳烦公子一路相帮,银两的事你不必担心,我想法子凑了一百两你看够不够? 文博一暗暗思索,看她神色像是逃婚出来的,落难之时搭救好过平日里的百倍,忙将她递来的银子推回去彬彬有礼的笑着说:“姑娘这样直率坦荡倒显得我小气了,我现在就打发书童给你雇一辆马车,你只需要付他马车的费用即刻,其他的就不劳烦姑娘你费心了,说好了不许再推辞啊” 敖鱼看他处事周全妥帖,也放心不少,笑着说:“那就劳烦公子了” 文博一吩咐书童说:“文松,你去帮姑娘雇一辆马车,再买几身衣服来,冬青,快去收拾行李,我们即刻动身” 阿蓉大着胆子说:“阿姐,我肚子好饿,可不可以买点吃食,我怕自己一会要晕倒了” 文博一暗暗懊恼自己光顾着小鱼,忽略了她妹子,蹲下身子拉住她的衣袖摇了摇说:“当然可以,有我在,保你吃好玩好” 阿蓉到底是个孩童,一听到有好吃的、好玩的高兴地拍手笑到:“太好了,阿姐,我觉得这个哥哥很好,你不喜欢东海的那个,这个正好可以当你的夫君” 敖鱼一时羞红了脸,板起脸恐吓道:“你再乱说,我就不带你走了,把你留在这里!” 文博一听了阿蓉的童言暗暗心里欢喜,忙拦住敖鱼说:“你妹妹天真烂漫,莫要与她计较” 很快书童准备好了行李,他们坐上马车往城外走去,守在一品湖居的探子看见敖鱼上了他们的马车,招手一挥,身后跟着十多位伙计走上来,敖鱼看他们的服饰俨然就是那家当铺的伙计,不禁急到:“公子,快走,刚才跟踪我们的就是他们!” 文博一看了看身后追来的伙计,从衣袖里探出一排暗器,跃出车厢,对驾马的青松说”你坐后面保护小鱼她们,我来驾车,说着挥着马鞭狠狠地打在马上,马儿吃痛飞快的跑起来,当铺的伙计躲避不及顿时间损伤了一半,倒的倒,爬的爬几个人互相扶着站起身来,领头个子瘦高的男子懊恼的说:看他们是往升州方向去了,我这就去回禀夫人” 当铺的老板娘巧巧此时在当铺等的心焦,看见男子抹着汗进来,着急的说:二哥,追到了没有?刚才徐大人发来急报,务必要拖住他们,他正快马赶来了 男子摇摇头说:”随他们出行的那位公子武功很高,我们失手了,不过我看他们往升州方向去了,倘若徐大人在升州守着,或许可以把他们截获。 巧巧无奈的说:“事已至此,希望还能赶得及,我这就去通知徐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