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道一走后其余弟子都围在何牛身边七嘴八舌的说:何师哥,我们怎么办?师父何时回来? 何牛暗想师父或许还有别的法子可以救回阿娇所以做此安排,当下心思一定对女弟子说:落尘,你带着其余弟子先回青云,我和苏木护送玄师弟回升州去。 一路上,墨玄都萎靡不振,他想不通敖鱼为什么这样做?为什么不告而别?种种疑团萦绕在心头让他夜不能寐,短短几日整个人就消瘦了一大圈,这一日深夜他们的马车驶进了升州郊外,何牛看墨玄呆坐在马车上不发一言,眼底的乌青看着让人心酸,不由劝说到:自出了东海,你就不曾说一句话,这样一直闷在心里会憋出病的,你给师哥说说那晚的事好不好,我也帮你分析分析。 他等了一会儿,看墨玄依旧沉默,不由叹口气说:“苏木,我们先在此地投宿,明日在入墨庄吧” 他三人下了马车,往客栈里走去,何牛叫了店小二点菜,他忽然感觉刚才擦肩而过的女子好像是敖鱼,急忙追出去喊:小鱼,是你吗?墨玄站起身急切地说:“何师哥,快拦住她!” 不想女子听到他的声音忽然加快了脚步从客栈跑出去,何牛急忙去追,只见那名女子七拐八拐的进了一片农舍区,等何牛追来的时候只看得见她的一片衣角闪过,他心想:如果真的是敖鱼就好了,无论如何总要向她问问清楚当晚的情况,当下躲在暗处守着。 那位女子向后回望看不见了何牛的身影,她从农舍的水井跳入,沿着昏黄的地道匆匆的走着,走到一个拐角处,就见一位黑衣人负手而立等在那里,她急忙跪下说:回禀阁下,我已办妥 黑衣人冷冷的说:很好,他指了指石桌上的一百两银子和压着的信说:现在你到我说的地址等一个人,按照信上的吩咐来做,之后就可以走了。记住,一定要确保刚才跟踪你的男子看到此景! 女子接过银子,心里大喜,急忙跪下说:放心,我定不负所托。 升州,文府大厅里坐着一位身材矮胖的中年男子,他接过侍卫递上来的信看了下,面带惊疑,站起身搓着双手说:墨玄被逐出青云门了?还成了瞎子? 他面色欣喜对侍卫说:你确定消息属实么? 侍卫躬身抱拳到:这是我们安插在青云门的人百里加急送回来的绝不会有差错 男子兴奋的说:太好了,我们和墨庄世代为仇敌,墨庄唯一的少主变成这样简直天助我也,你告诉我们在墨庄的人,就说做好准备,随时听我命令! 侍卫领命而去,忽然又匆匆折返回来说:刚才有人送信说今晚子时在东街珍品阁门口请您过去一趟,说您一直想做的事他可以代劳,只需要按照信上的内容做即可。 哦?会是谁会这么好心,没听说墨庄还有别的仇人,文博远接过侍卫递上来的信看了看转念一想:不管是谁,目的总跟自己是一致的,去看看又何妨,再说文府并没什么把柄在别人手上,心思一定说:召集两队侍卫随我出发 何牛看刚才的女子出了农舍往城内走去,他一直跟在身后,看她到了东街道一家店铺前和一位男子见了面,何牛急忙跃上屋顶,附耳细听,只听那女子说:文博远,交待你的事都办妥了吧? 男子哼了一声说:放心,等事情了结以后,我们就可以在一起了。 好,我等你消息,何牛借着月色看见女子靠在文博远的肩头,柔声说:我总算是从东海逃出来了,我真的好想你。 何牛心里大惊,这不可能!敖鱼怎么可能会是水性杨花的女子?他一时失神踩着了屋顶的瓦片,文博远转头厉声喝到:谁?侍卫们开始四处搜索,何牛急忙御剑回到了客栈,墨玄坐在客房内,听他进屋,急忙站起身来说:怎么样?刚才看到的是不是她? 何牛皱眉思索,总觉得哪里不对劲,想了想迟疑的说:可能是敖鱼,我一直跟踪她,看她和一个男子深夜相会,神态有些……亲密 墨玄倒退了几步,不可置信的摇摇头说:明明她说爱了我十年的,短短半年未见就变心了?他咬牙切齿的说:文府是我们墨庄的仇人,她跟着文博远做什么? 何牛用手摸着下巴说:此事我也没想通,总觉得有些蹊跷。 两人正讨论着,忽然有一封信钉在了窗棱上,何牛展信一读说:不好,墨庄出事了,我们快走。 墨玄遭遇连番变故,心中一急,吐出一大口鲜血来,何牛急忙扶住他说:玄师弟,越是这种时候你越得撑住,我先御剑进城看看情况,你和苏木坐马车随后就来。 墨玄将桌上的茶杯扫到地上,恨声说:敖鱼,为什么?你害得我好苦! 苏木扶着他上了马车就快马加鞭的往升州城内赶去,等他们来到墨庄时,只见大门敞开,院子里到处都是尸体,何牛将墨玄父母的尸身摆在一起,看见墨玄进来,心下犹豫不知该怎么开口。 墨玄闻到如此强烈的血腥气,浑身犹如跌入冰窖一般,浑身发抖,他摸索着抓住何牛的衣袖说:我的爹娘呢?他们…… 何牛红着眼睛咬咬牙,接话说:对不起,我来的时候这里已经没有活着的人了 墨玄颤抖着抚摸着爹娘的尸身,只觉得心被生生撕裂,他发出如野兽般的嚎叫,眼角溢出了血在寂静的月夜里看着很是凄厉,他脑海中蓦然闪过新婚之夜敖鱼问他的话:如果我做了伤害你的事,你会不会原谅我? 原谅?你设计害我形同废人,延误了救阿娇的时机,背叛我勾结我的仇敌血洗了墨庄,我怎么可能原谅,绝不! 短短数十日经历了如此多的苦难,他的眼泪已经流干,只剩下熊熊烈火在心中燃烧,从此以后他再也不会有一丝心软,他对着爹娘的尸身凄然说到:爹,娘,孩儿不孝,爱错了人,连累你们身死,孩儿发誓必定手刃仇人为你们祭拜! 他站起身来,冷声说:何师哥,你说的对,如今我不能倒下,复兴墨庄,手刃仇敌,我要做的事很多,你帮我清理一下现场,看有没有什么发现?我们今夜就去墨庄的另一个据点 苏木忽然大叫到:何师哥,这里还有一个活着的,何牛大步奔过去看见有位五十多岁的老头断了一只手臂,脸上全是血迹,身边打翻的花盆底下还隐隐透着亮光,何牛费力的抽出来发现是一把短剑,他用手指探了探老者的鼻息还平稳有力,当下背起他对苏木说:你扶着玄师弟上车,我们先找个客栈落脚再说。 一行四人来到客栈,何牛替老者敷了药,不一会儿老者醒来,看见坐在床边的背影赫然就是墨庄的少主墨玄,忙挣扎着想要起身行礼 墨玄的眼睛刚才因为愤怒,眼角流了血,何牛帮他用白绫绑了起来,他听到老者翻身要行礼忙按住他的手臂说:陈叔,你好好养伤,不用那些虚礼。 老者颤抖的摸着他的脸说:你的眼睛到底被谁给伤了,我去找他拼命去! 墨玄心里一痛,避而不答,低低的说:我在东海的事,我爹娘都知晓了? 老者用衣袖擦着泪水沉痛的说:老爷接到消息急坏了,他吩咐我派凌风领着一队侍卫去接应你,就是想接你去避避风头,别回升州来,他担心墨庄会不会招惹了什么仇家,谁知道昨夜有一群黑衣人忽然冲进府里见人就杀,我也被砍了一刀,就昏过去了,也不知道老爷他们怎样了? 墨玄听他提起爹娘心里悲痛,背过脸说:陈叔,你仔细看看,昨夜砍伤你的是不是这把剑? 陈灿接过剑,皱眉思索了一下说:“天色昏暗,我也不敢确定” 刚才何牛替陈灿检查过伤口,发现庄里所有的死者都是一刀毙命,只有他身上的伤口并不相同,墨玄心下生疑,面上不动声色的说:我知道了,你好好休息。 墨玄走出客房,何牛看他脸色铁青,给他倒了一杯水说:从目前的情形来看,我推断有两种可能,第一种:凶手是一个武功高手,第二种:就是你们府里出了内奸,当时大家毫无招架之力,你们府的管家是唯一的幸存者,你先稳住他,慢慢调查,明日我和苏芒去清点所有的死者人数,安葬了他们,顺便再给你买两个奴婢来照顾你。 墨玄搭住他的手臂递给他一个竹筒沉声说:何师哥,多亏了你帮我,还有一件事,陈灿说派了凌风一队侍卫去东海入口处接应我,你帮我把这个发出去,他看到了自会来寻我的 何牛接过信筒,安慰他说:玄师弟,我有一种预感,现在的事情更像是一个局,有人在误导你的方向,敖鱼就算移情别恋也不至于要血洗墨庄,这里面很蹊跷,你千万要冷静,别被设局的人给骗了。 墨玄听到敖鱼的名字挥手将桌上的茶碗全都洒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声响,他恨声说:何师哥,我说过,敖鱼是我的仇人,以后别在我面前提起她,不然别怪我不顾念和你的多年情义! 何牛知道这个师弟一向爱恨极端,叹口气说:好,我不会再提,你先休息。 第二日深夜,何牛带着墨玄来祭奠死者,墨玄抚摸着碑上的一个个名字,心里五味杂陈,老天真是跟自己开了一个莫大的玩笑,痴心的恋人、慈爱的爹娘、敬重的师门,转眼间自己拥有的一切都没有了,他默默的在心里说:爹,娘,你们的血不会白流,哪怕穷尽一生我只能做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我也会替你们报仇! 三日后,墨玄紧闭了墨庄的大门,离开了升州去往郊外的据点,他最后回望了升州城的方向低低的说:升州,文家,我一定还会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