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姑娘薅母老虎家的蓖麻秧,在初次登门的客人面前失礼,这些事到底让老太太知道了,她没觉得自家孙女不好,只认为是王氏不会教导孩子,因此私下对她很是敲打训戒一番。 王氏恭顺听训后也没和别人说起此事,只是从此对姝眉拘的紧了些,不仅开始督促她学针线和规矩,也时不时教她一些家务事。这些变化很快被两个人敏感的察觉不对,一个是三爷,另一个就是姝眉,各自通过自己的路子了解到原由。 疼媳妇的三爷又偷偷买了几样媳妇所爱,故意早早轰儿女回自己屋,然后献宝似的一样一样摆出来,还故作嫌弃的:“一群讨债鬼!咱啥也不给他们,媳妇儿!这些都给你!”引得王氏好一阵娇嗔。 30出头的少妇依然窈窕如昔,又成熟如蜜桃般丰盈,那怕被杏眼瞪,在三爷看来那也是媚眼如钩,勾的他忙不迭的拉媳妇,再去帐中献“宝”,夫妻自是一番恩爱缠绵。 此时西房里的姝眉,却大睁着两眼一直没睡着,不断反思:原先想的好,既来之则安之,可忘了安的首先应该是当世的大规则,而今因亲人疼护,再加上些许穿越人自认的优越感,渐渐的过于放飞自我,长此下去不仅最终自尝苦果,还带累真心疼爱自己的亲人。 那两件事在现代看来不过只是个人糗事,如今却害得娘亲被责教导无能。这个时代的媳妇本来就难当,虽然祖母绝对不是恶婆婆,可娘亲依然多次背锅,即使在现代,很多人也都是向亲不向理,错的自然都是没血缘的。 想到这些姝眉深深叹口气:前世她虽是职场女,但并无叱诧风云的雄心,只是想有份安身立命之本,不必把命运完全寄托在别人身上的踏实稳妥,以此求一份自己和家人的平安顺遂,今世注定大多困在这些四方宅院,面对的便是这些家长里短,要想此生顺遂,首先就得适应规则、守好本份再加上用心经营……想着想着终于沉沉入睡。 这段时间三房人众,忽然有志一同觉得闺女(妹妹)似乎有些变风格,天天安安稳稳学针线,描画花样,和娘子(娘亲)学管家务,闲时练练大字,看看书,还经常在自己屋里神神秘秘的不知鼓捣些什么,偶尔出门也是找外祖母问针线活。人还是那么秀气可爱,只是没了一点孩童的跳脱,几乎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更像是大家闺秀。 这种变化的缘由三爷和王氏心知肚明,欣慰闺女如此懂事,又心疼她早早结束小女儿家的轻松惬意。两位哥哥不甚清楚,但也对妹妹更加疼惜。 唯独老疙瘩体会不同:姐姐不再喊他小名了,改叫他小弟或霁哥儿,不再经常带他去外面玩而很喜欢陪他读书。一家人也只有他不解会去问,姐姐只是笑眯眯说:因为姐姐长大了,霁哥儿也跟着长大了呢!霁小爷对这个解释很满意,于是当别人叫他小名时,他会很郑重的说:不许再叫小名,我已经长大了! 没等三房一众适应四姑娘的新风格,不久整个周家都知道四姑娘长能耐了!虽然还不会绣花针线也不熟,却做出了一种特别别致的荷包,其实这是姝眉第一次利用穿越的那点小优势。 她先求外祖母给她画了花样子,说实话她越来越不敢小瞧古代家庭妇女,就说她姥姥虽大字不识,琴棋书画更不用提,可是画起花样子却信手拈来,且栩栩如生。 姝眉要外祖母画的是亲人们的生肖,把对应颜色的碎布铰出对应的形状,拼出图案再用线连起来,补在荷包上很有立体感,和常见的绣花比,技术含量是渣渣,针脚也缝得有些皱皱巴巴,但是胜在新奇,目前绝无仅有显得非常别具一格。(当然裁剪配色什么的免不了请姥姥帮忙) 回家闷头鼓捣,忙了一个多月,来了个一次性荷包大派发:祖父母,外祖父母,爹娘,四叔,两个哥哥,小弟人手一个,有他们自己生肖的荷包。 别说怎样惊掉一众下巴,又得了多少夸奖和喜爱,就说众人在各自领域都足足出了好大一阵风头,还引来打秋风的表哥啦表妹啦,说酸话的舅母啦等等一干人等。 最后打秋风成功的小表妹,和姝眉得意洋洋的笑话,他哥甚至九锁羡慕到幽怨的小眼神。连一向有些扑克脸的杨毅,在周霆和他得瑟时,盯了荷包的那一眼,生生让周霆觉得身上荷包的那个位置有点灼热。 在这个时代荷包可不是能乱送的,周家人等戴自己的荷包让别人羡慕嫉妒恨去吧! 赵老太太现在看自家孙女是看那那好,高兴之余打开自己的首饰盒子,让姝眉挑几样自己喜爱的,等姝眉一看打开柜子里的各色首饰,差点没被闪瞎了狗眼!且别说单独的簪环首饰,一整套一整套各种材质的头面,就不下6套,这个平时只爱种菜养鸭,几乎没带过这里任何一套头面的乡村老太太,原来还是个大闷头财主! 暗暗吸一口气后,姝眉赶紧谢了祖母,并说:“奶奶!您咋有这么多好东西啊?!这么多我脑袋小戴不动怎么办啊?还有万一头发挂不住,丢了可糟了,奶奶!你等我长大以后再给吧!” 暗暗观察孙女,看到这些珠宝后除了开始的震惊,始终没有表现一丝小家子气的贪婪,赵老太太在心中更是万般满意的点点头:是个出息孩子!于是挑出几件姝眉这个年龄能用的笑道:“长者赐,不可辞!先戴这几件,剩下的等你长大了当嫁妆!”姝眉大囧不依,祖孙笑闹了好一阵。 晚回到自家院,姝眉忍不住对着娘亲道出了疑问,王氏微微一笑:“那你可小瞧了你祖母,别忘了当年你祖母那可是官太太,搞夫人外交不比一般大家子出来的差,你祖父在官场还算稳妥,也多亏了她,那是见过大场面的,那点东西算个什么?再说你大伯也孝敬不少,你今天才看到多少啊?就这么大惊小怪。” 姝眉默默捂脸,不说娘亲的荣辱不惊、蕙质兰心,就说祖母这份受得了穷、耐得了富的气度,又几人能有?!怪不得她那么强势,祖父还如此敬爱她,太爷当时不顾非议替儿求娶,真真眼独! 原本这一阵子的荷包大派送,引起的大热,让姝眉多少又抬了点儿头的优越感,再次灰飞,看来不管何时何地面对何人,还是谦虚低调些好。备不住就有来啪啪打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