菅素落一进家门，就被柴氏拖进了屋里，菅素琴低着头在一边站着，大气不敢出。 这是要唱哪一出？敢情日本人没把我怎么滴，你个娘们要发哪门子的神经，菅素落不想跟她浪费时间，扭身要到厨房找吃的，刚回身，衣领就被拎小鸡子的提溜回来，菅素落火大了，抬起小脸剜着柴氏，“要干嘛啊？我爹不在了，你胆子肥了啊！敢欺负我了！” 柴氏把她推到堂桌前，使劲把她摁的跪下，眼睛瞟着菅维康的灵位牌子，“臭丫头，害死了你爹！现在是不是又想害死我们娘俩啊！你就是个扫把星！数数！你害死了了多少人，你娘、你爹、邵妈……啊！你现在还想害人呐！” 菅素落瞧着她爹的灵位，心里酸酸的，臭娘么，爹要是活着轮上你在这里嚣张，爹哼一声你就得尿裤子，爹，这臭娘么欺负我！ 菅素落只难过了几秒，就腾的站起来，一把推开柴氏，柴氏踉跄了后退几步，没防备住，指着菅素落的脊背，“你！你！说清楚！那天送你回来的那人是不是日本人要找的人？啊？要是你趁早滚出这个家，别连累了我们。” 菅素落回头笑盈盈的故意气死柴氏的口吻，“就是那天送我回来的人，他打死了了日本人，大娘，你说日本人要是知道他来过咱们家，会不会不放过咱们啊！” 柴氏的脸一下子变成了松花蛋，嘴唇发抖，“你、你、你可不能说出去！” 菅素落走到菅素琴的身边，在她耳边低声说，“怎么办呀，大姐，我刚才告诉别人了？” 菅素琴急了，“你告诉谁了？” 菅素落开怀大笑，“哈哈哈……吓死你们了，我告诉谁了？我才刚不是告诉大娘了么？行了！快点吃饭吧，饿死了。” 她跑走了，留下柴氏捶胸顿足的嚎丧，“这是造的什么孽啊，上辈子一定是做了缺德事，才遇上这么个丧门星！呜……” 菅素落嘴里叼着一个饼子，怀里揣了三个，匆匆的向外跑去！ 大殿里，小□□半个身子趴着跪拜在地，一动不动。 “喂，别拜了，吃个饼子。” 菅素落蹲下，拍着她的肩膀。 小□□侧过脸，缓缓的起来，“你、你叫什么？” “菅素落，落儿。” “落儿，我要回家。” “你男人可是让我带话不让你回去。” “可是，我不回去，大宝一个人在家多孤单。” “他死了！” “……” “落儿，我回家了，谢谢你啊！” “傻子。” 菅素落懒得理她，扭身回家，傻女人！ 自己往火坑里跳，找死。 没过多久，村里人传出小□□与李年狗搞在一起了。 菅素落听到气得牙根痒痒，不要脸的女人，跟害死自己男人的坏蛋在一起，真特么的不要脸！应该沉江浸猪笼！ 李年狗的气势更足了，一进村就扯着公鸭嗓子，喊得半个村子的人都恶心，“娘子！你男人回来了！咚咚锵！咚咚锵！’ 小□□穿的花里胡哨的出来迎他，一丁点也不害臊，娇滴滴的挽着李年狗的胳膊，“累坏了吧，我做了豆腐丸子，你最爱吃的。” 李年狗掐着小□□的脸蛋，“哟，想死我了，我吃啥豆腐丸子啊，你比豆腐可软嫩多了，先吃你……” 村里人呸呸的唾吐沫，菅素落恨的直跺脚，贱逼！可怜了死去的吴大宝！ 自从李年狗与小□□在一起后，日本人消停了一阵子。 村里安静了许多，被抓走的男人陆续回来，村民们开始到地里劳作，日子一下平静起来。 恍惚间，又过了大半年，菅素落的个子又长高了，快追上菅素琴了，柴氏骂她亲闺女，嫌她吃的慢，饭都让扫把星抢的吃了。 一天夜里，万籁俱寂，村民们已经进入梦乡。 一个黑影噗通跳进了菅素落家。 菅素落白天吃多了野葡萄，晚上肚子搅和的难受，紧拉了。 她借着月色跑到茅房，稀里哗啦的拉完，畅快了许多，提起裤子就往回走，一个身影从后面把她圈住，一只嘴捂住她的嘴巴，坏菜了，有坏人。 坏人力气很大，她挣脱不了只得作罢。 坏人推着她走，进了后院的柴房，抬腿关了门，才放开她。 黑洞洞的柴房里，菅素落啥也看不见，她回身看不清对方的脸，一个低沉的声音:”赖赖！” 熟稔的声音。 “痞痞！” 大手瞬间捂住她的嘴，“低点！” 原来是痞痞，她笑了，“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痞痞也笑了，他抱住菅素落，半天不说话，菅素落被箍的喘不过气来，好长时间痞痞在她耳边轻声说，“我爹领我来的。” “小爹？” “嗯。” “他怎么不进来？” “他在门外放风。” “你打死了日本人？” “嗯。” “你是英雄。” “……” “你和小爹现在在哪里？” “在山上。” “在咱们以前住的地方？” “不是。” “那在哪？” “不一定。” 痞痞从口袋里掏出个弹弓，放到菅素落的手里，“这是什么？”菅素落手里凉凉的。 “弹弓。” “干嘛？” “能打鸟儿。” “痞痞，我给你找点吃的吧？” “好。” 两人出了柴房，顺着墙根溜进厨房，菅素落从一堆杂草里翻出她私藏的饼子，每次做饭的时候，她都会藏几个饼子预备饿了吃。 痞痞吃着饼子，笑着问，“你想过我没？” 菅素落每天耳朵里听着大人们说小□□与李年狗的风流事，对男女的事有了朦胧的意识，小脸有些红了，“……” 痞痞催她，“说啊，想我了没有？” 菅素落只好硬着头皮，很清楚的说，“没有。” “这样啊。”痞痞很失望，饼子也不吃了，送回菅素落的手里。 “痞痞，我想……”菅素落欲言又止。 “想什么？” “想跟你和小爹一起去打日本人。” “就这？” “嗯。” “不行！你还太小，队伍里最小的就是我，你太小了，而且队伍里也没女的。” “我可以装成男的啊。” “不行！你以为打日本人很轻巧啊，我们队伍里已经牺牲了很多人了！你摸摸我这。”痞痞把菅素落的手抓住，从衣服里往下面摸，菅素落的心砰砰跳，干嘛呀！哥哥，让我摸哪呀？不是他的…… 肚子的下面有伤疤，密密麻麻的像蜈蚣，“我也有伤。” 菅素落的小手敷在那伤疤上，痞痞觉得如羽毛轻柔抚摸，他不由的闭上了眼睛。 咕咕、咕咕…… 有鸟叫。 朱永成放出信号，痞痞十分不舍的睁开眼，“赖赖，我走了，记住，要想我，啊，你听见没有？” 真啰嗦，她只好点头，“嗯。” 痞痞满意的胡拉了她的头一下，转身出了院子，蹭蹭几下上了墙，转瞬湮没在夜色里。 痞痞来无影去无踪，菅素落跟做了场梦似的，她把剩下的饼子吃了，回屋里睡了。 菅素落很快就学会了用弹弓，她拿着小石块打鸟，一打一个准，她觉得很好玩，成天把弹弓拿在手里，打回鸟来把羽毛拔了烧着吃烤着吃换着花样吃。 日本人来的那天是一个雷雨交加的日子，村民们都在家里，李年狗扯着公鸭子嗓子喊，“皇军来了，大家都去打谷场。” 说完吹着哨子。 宁静的生活再次被打乱，村民们扶老携幼的冒雨跑到了打谷场。 电闪雷鸣，大雨倾盆而下。 山田领着鬼子兵排成两排与村民们对峙着，小胡子呜哩哇啦说了半天，这次怒火已经烧到沸腾，他的眼睛睁的铜铃，眼冒凶光，杀气腾腾，他说着，李年狗“嗨！”“嗨！”的像个狗奴才应着。 李年狗转身冲着村民前咆哮，“皇军近日战绩辉煌，村民们一定要维护皇军，前天山田将军率领的宪兵队剿灭了一股游击队，有几个匪兵受了重伤，据说逃窜在我村附近，村民们一定要认清形势，皇军才是保护我们的好人，不能帮助匪兵！发现了伤兵要及时报告。有人敢窝藏伤兵格杀勿论。” 菅素落的心一下提到嗓子眼，小爹和痞痞会不会有事？会不会受伤？她的心里七上八下的，跳的咚咚的。 村民们一个个像落汤鸡，终于散了，菅素落怔怔的楞在原地，兀自神游。 有人拉她走，她抬头，切！贱逼！ 她甩开小□□的手，“脏！” 小□□穿着粉红的绸子衣服，白白嫩嫩的一张小脸比以前更漂亮了，她没有生气，紧跑着追上菅素落，“落儿！” 菅素落才不想理她，脏女人，跟坏蛋搞在一起，脏死了！ 她才不想跟这个脏女人说话，她亲眼目睹吴大宝死在李年狗的魔爪下，这个女人背叛了吴大宝，她是坏女人。 她加快了脚步，她刚才走神的时间太长了，已经和大部队落下一段距离。 小□□上气不接下气，胸前的两个小山丘上下晃动着，绸衣被雨水淋湿紧紧的贴在身上，不管不顾别人的目光，大声喊，“我说素落，你等等我。” 等你，凭哪份？ 菅素落加快步伐，小□□毕竟腿长，追上一把揪住菅素落的衣领。 菅素落火山喷发，“你要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