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是龙抬头的日子。

朱墨乘坐的列车，在傍晚时分准时从西城火车站开出。她没有告诉任何人她要去海东。

朱墨哪里知道，就在当天上午，张智已经从海东机场出发飞往荷兰，参加在荷兰举办的2007年欧洲荷兰国际展览会。

中国工业协会和中国公司，是此次中国企业赴荷兰参展的联合承办方。

作为中国工业协会秘书长，张智是和协会理事长林东强一同乘机前往荷兰的。

第二天中午，朱墨到达海东火车站。

她已经提前在网上查清了到海东理工大学的乘车路线。她先是坐地铁到了海东南站，在海东南站，她又叫了一辆出租车，大约五六分钟后，便到了海东理工大学的南门。

“这么近啊，早知道不坐车了。”

朱墨在副驾驶座位上一边等着司机找钱给她，一边朝车窗外的学校门口里边看，嘴里埋怨着自己。

下了车，进了校门，朱墨不知道该往哪里走。于是，她走过门卫值班室，站在路边的道牙上拿出手机，拨通了张智的手机号码。

“喂。”电话接通的声音几乎响到最后一刻，张智接听了电话。

朱墨听着话筒里不时传来其他人说话的声音，于是问：“你在哪儿呢？我过去找你。”

“你去哪儿找我，我在国外呢。”张智的声音显得有些意外。

“你别躲着了，好不好，我现在就在海东，就在你们学校，你到底在哪儿呀？”

“我真的在国外，不说了啊，这可是国际长途，我挂了。”张智说完真的挂了电话。

朱墨才不信呢，哪有这么巧的事。

她又把电话拨了过去，可是电话只响了一声就被挂断。朱墨于是再拨，电话一直通着，但张智那边就是不接听。

朱墨急了，眼泪一下子流了出来。毕竟两个人还没有离婚，想着自己千里迢迢来到这里，张智连一句关照的话也没有，就这样不管不问。这样的冷遇，朱墨难以接受。她想着张智这样刻意地躲着自己，足见他要离婚的决心有多坚决。

不行，既然来了，你躲到哪儿我也要找到你。

朱墨看看自己站的地方，旁边就是一部电话机，便灵机一动。

她走到门卫值班室门口：“师傅，校园里的电话怎么用啊？”

“在对面的书报亭买张卡就行。”门卫师傅告诉她。

电话卡的最低面值是十元。朱墨掏出十元钱买了卡，又向书报亭老板问清了使用方法，然后来到那部电话机旁拿起话筒，先输入卡号，接着输入了张智的手机号。

电话通了，只响了两声，朱墨就又听见了张智“喂”的声音。

“我现在在海东，你知道吗，我就想见你一面说说孩子的事。”朱墨哭着说。

“我真的是在国外，在荷兰，我来参加一个展会，不信你问林院长，我现在就跟林院长在一起。”

“那你敢让林院长接电话吗？”

电话里响起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喂，朱墨啊，怎么回事，张智事先没告诉你他要出国？”电话里果然是林院长的声音。

朱墨只好说道：“我临时来海东出差，我也没有告诉张智。”

“那我批评张智，请示汇报工作做得太差劲了。哈哈哈”林院长在电话里开玩笑地说。

电话里又是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好了，不说了啊，我们这边正忙着布展，事挺多的，我挂了啊。”张智接过电话最后说道。

电话那边已经挂了，朱墨仍是一种不真实的感觉。张智难道真的不在吗？这种事情巧得简直编都编不出来。她无助地站在那儿，用手不停地擦着眼泪，引得路上来来去去的学生们朝她这边看。

她转过身朝前走，想离路边远一点，这才注意到，校门西边那栋大楼竟然就挂着材料科学与工程学院的牌子。

张智不就是在这个学院学习的吗？

朱墨从大楼的东门走了进去，看到左手第一个房间门口的牌子上写着：材料科学与工程学院办公室。

办公室的门大开着，六张办公桌两两相对摆放在一起，五六个人围坐在那儿，看上去都挺忙的样子。坐在靠里的一个四十来岁的女工作人员，将询问的目光越过其他人的头顶投向从门口进来的朱墨。

“你好，我找在这里委培读博士的张智。”

“找张智？你打他的电话。”

“他的电话一直关机，我联系不到他。我是他的家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