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穆大佬虽然吃醋，但并没有丧失思考的能力。在很是认真的权衡了一番之后，终于放弃了这个打算。

在两人一起吃完晚餐后，便终于要动身去赴武屈山的赏雪之约了。

相约的地点不再是此前的那座大殿，而是后花园里的一处高亭。亭子位处一座冰湖的岸边，四周丘陵环绕，几株冬梅杂乱地种在亭子的周边，成为皑皑雪景的绝妙点缀。这里确为一处赏景佳地。

武屈山早早的便坐在了亭中，他摆了一方不大的木桌，四个软垫正好分布在四个不同的方向，小桌上摆了几盏小巧的酒杯，有几碟下酒菜放在中间。桌边放了一方小火炉，武屈山正把控着炉子的火候，亲自温酒。

莫棠和穆千凉走过去的时候，他便懒懒地抬头，脸上扬起温和的笑意。

“坐。”

他说着，便稍稍坐直了自己的身子。

“何小姐还要等会儿才能过来，我们便等等她罢。”

莫棠自然不会有异议，与穆千凉一起坐下。

而武屈山也终于把自己的目光落到了穆千凉身上，认真打量着。

“你便是我这小儿子说的那位女子么？”他眯眯眼。

穆千凉自然不知道紧张是何物，只点点头，坦然地接受着对方探究的注视。

武屈山面上仍看不出什么严肃之感，就好像朋友一般地调笑着：“好看是当真好看。我这么多年也未曾见过你这般姿容的女子，这下我倒是有些相信了，这臭小子当真对你一见倾心。”

莫棠听得这话，稍稍放了点心。不料武屈山微微一顿，却是话锋一转：“可是看这模样，也不像是个痴情之人啊。”

闻言，穆千凉轻轻抬了抬眼，淡淡道：“我并不对你痴情，你又如何能看出来？”

这番回答不曾包含丝毫对北域之主的敬意，甚至隐隐有点针锋相对的味道。武屈山却并不在意，反而朗声大笑，赞同道：

“姑娘说得有礼。”

然后武屈山又看向莫棠，道：“趁着等人的时候，你还不快点把人介绍给我听听？难道还要等别人自己说吗？”

莫棠依言，眼也不眨地编排一通：“她叫穆千凉，来自北漠的一个小家族。我们在漠城相遇，后来偶遇漠城有至宝出世，偶然间困在一起，共同经历了些磨难，便也在朝夕相处中慢慢生了情愫。”

武屈山了然地挑了挑眉，终于没再问穆千凉什么，而是问起莫棠的情况：“漠城那边听说有上古遗迹出世，是被你遇到了？”

莫棠点头，没想到这消息传得如此之快。

这下像是终于找到了下酒的谈资，武屈山似乎不再在意穆千凉怎样，而是兴致勃勃地要莫棠详细讲讲，莫棠也没什么好隐瞒的，把自己在漠城的奇遇稍加改动，慢悠悠地跟武屈山讲了起来。

说到魔魇出现，武屈山眉头一皱，暗暗沉思。

讲到饮恨村的试炼，花轻梦和李小灿的悲惨一生，武屈山扼腕叹息，痛骂那些村民。

在说到试炼里的轮回终于破解后，一直津津有味听着的北域之主却是突然插话，皱眉道：“那些刁民就这么解脱了？”

莫棠惊讶地看了这人一眼，那愤愤然的样子，一点也看不到一个城府颇深的上位者该有的模样。

她回想起自己当时做的事，挑眉答道：“在他们彻底消失之前，我把他们挨个儿揍了一顿。”

武屈山闻言，朗声一笑，拍手叫好，又让她接着把故事说下去。

有穆千凉在，莫棠也没什么怀璧其罪的担忧，坦然地把自己得到至宝认可的事告知了武屈山，便见得这个男人一拍桌子，猛地站了起来，兴奋道：“不愧是我武屈山的儿子！”

这听众听得这么真情实感莫棠是没有想到的，好笑之余也难免觉得这位北域之主有些可爱。

听起了兴致，武屈山又让她讲讲她以前的事，在荀柳找到她之前，她又是怎么过的。

莫棠半真半假地编造了一通过往，武屈山却听得入神。不知不觉间，天上已慢慢下起了鹅毛般的大雪，洁白的湖面泛着莹莹的光。在这方小亭子里，温好的酒慢悠悠地飘着热气，安静燃烧的烛火洒出暖黄色的光芒，偶尔有一点凉风带着几片雪花从亭子里穿过。讲故事的人说起了兴致，听故事的人听得更加入神。

二人聊着，就好像一对真正的父子。穆千凉安静地坐在那里，察觉到了莫棠逐渐轻松下来的心情。于是微微放下心，专注看着漫天的大雪。

直到又有一个人走进了这小亭子，才算打断了这段起了头就好像停不下来的谈话。

何语柔已经到了。

她先是对武屈山行了个礼，叫了声域主，又看向莫棠，唤了声殿下。武屈山意犹未尽地回了神，摆摆手，让她在仅剩的那个位置落了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