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来了京城,就在路边捡到了一个白净如玉的公子。 即使烂醉如泥,偏偏气质斐然。 身上的衣服料子,虽然一点都不懂,但也是他从来没有见识过的。 而且长得特别顺眼,让孟长思毫不犹豫的将他带回了客栈。 这样细皮嫩肉,衣物华贵,万一出事就不好了。 有时候,人就是这样,讲究缘分。 一念起,缘分就到了,谁也无法测算。 苏瑾不知道现在眼前这个刚入京城、闯入官场的民间子以后会有怎样的造化,但他终究会眼见着他的成长。 而孟长思,将被云娘子丢弃的木钗送给苏瑾的时候,也完全没有想过,有一天,他走到一个不能想象的位置,拥有滔天的权势,可这曾最吸引他的,却再也不能给他欢喜。 如果时间可以轮回,他宁愿不要这权势滔天,也要抱紧眼前人。 但这些,都不是人力可以预见的,皇权之下,他们还只能随波逐流。 “阿瑾,只要你不嫌弃就好,这个钗子,我母亲想让我送给真心之人,不瞒你说,我曾经把它送给了一个人,但并没有得到喜爱,毕竟是个木钗,很是遭人嫌弃。” “但是阿瑾,这个是我母亲的东西,我很是珍视,今日送给你,既是全了你我的情分,也是想给你一个承诺:无论何时,只要你拿着这个木钗,提出任何的要求,只要我能办到,我都会完成。”孟长思将木钗塞到苏瑾手里,郑重的道。 苏瑾感受到手里的木钗,温温的,一点也没有凉意。 “长思,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把这么重要的木钗送给我,还许下诺言。”苏瑾睁大眼,不可思议的看着孟长思。 看着苏瑾诧异的模样,孟长思露出爽朗的笑容。 “阿瑾,当然是因为我们是好兄弟,即使没有木钗,我也会帮你的,而且阿瑾,不论你见过多少悲欢离合,但我和你之间,一定会情意坚固,绝不对失散。” “谢谢你,长思,我真的很开心。”苏瑾握紧木钗,露出一个真心的笑容。 “阿瑾,你要是老这样笑,我就有些压力了。”孟长思盯着他看,忍不住道。 “为什么?”苏瑾不解。 “你这么一笑,肯定都喜欢你去了,我还有什么机会找媳妇。”孟长思抱怨。 “怎么可能,长思你武艺高强,人又高大,喜欢你的也不能少了去。”苏瑾也开玩笑。 十八岁就长得人高马大,一身腱子肉,也不知以后便宜了谁。 “承你吉言,我可要挑个好的。”孟长思也不客气。 “得得得,给你个梯子,你还想上天,这京里,贵女一抓一大把,我都不敢说挑选,你倒好,把客气当福气。” “贵女是高贵,但阿瑾你长得这么好,还真找不到不成。”孟长思有些不信。 “那要看缘分,京城里的规矩多,你也不要随意把贵女挂在嘴上,小心惹祸上身。”苏瑾道。 “是,谨遵教诲。”孟长思象模象样的弓腰道。 “你呀。”苏瑾无奈的叹了口气。 他朝孟长思伸出手。 孟长思不解。 “把荷包给我。”苏瑾示意,这么有珍贵意义的钗子,总不能往袖里一揣。 孟长思捏紧了手里的荷包。 这是云妹子留下的。 捏的很紧很紧,手心都感觉得到自己的指甲。 苏瑾突然伸手过来,将荷包抽取。 孟长思感觉自己捏的很紧,但苏瑾却抽取的很容易。 荷包的布料柔软,慢慢的从手心里被抽走。 就像从心上抽走一样,很痛,却无可奈何。 只能感受着荷包被抽走。 孟长思以为自己已经想通了。 云妹子不喜自身,毫不犹豫的抛弃自己追逐富贵。 两人没有缘分,所以他也说服自己,要看开点。 夫妻是讲究缘分的,强求不来。 即使很喜爱云妹子,但事到如今,他不可能再厚颜无耻的继续追求。 被狠狠的嫌弃过,伤痕累累的心里,再也不愿触及这份情感。 只有让自己放弃,才能不伤心。 他甚至都做好了某一天在遇见一个很好的女子,也许不会那么喜爱,但只要能够开心的相处,那他就可以娶那个女子。 生儿育女,相伴一生。 这是他对娘的承诺,也是他的信念。 即使喜爱云妹子,即使依然没有忘记她。 但云妹子抛弃婚约在前,他也可以继续自己划定的人生。 明明已经想开了,已经放弃了。 可为什么,这这一刻。 在荷包被抽走的时候,他的心里依然酸涩。 苏瑾拿到荷包,立刻将木钗放入。 他仔细端详了一下荷包。 柔软的白色料子,绣了几朵淡蓝色小花。 “这花绣的不错,挺好看的。”他赞道。 “这是野地里常有的一种小花,我们都叫它附地菜,每年都会开,开的时候,漫山遍野到处都是,可好看了,不过开在地上,很少有人注意到它的好看。等再过一段时日,就会开花了”孟长思解释。 “明明是花竟然名附地菜,真是有趣。”苏瑾笑道。 “如果要吃,也是可以吃的。”孟长思突然来了句。 “真的,那我倒是有些好奇了。” “不过乡野之间有可能会吃,但阿瑾你呀,当然不可能吃过它。” “那长思你也吃过。”苏瑾问。 “...吃过。”那还是小时的事,他被赶出家门,饥肠辘辘,没有一文钱在身上。 在个破草房里栖身,外面就有这种草。 他那时拔了一把,拿水煮了就吃。 叶子也好,花也好,全部被水一煮,全进了他的肚子。 根本不曾欣赏花朵。 也只有阿瑾这样的贵公子,才会意识到花的好看。 他在这一刻,突然体悟了云妹子离开他的缘故。 她是一个柔美细致的女子,对着粗枝大叶、毫无情趣,连花都不会去欣赏的草汉子,哪里能接受过一辈子。 他喜爱了云妹子,拼命赚的些银钱,欢天喜地的去提亲。 殊不知,云妹子,哪里看的上他。 “味道何如?”苏瑾顺口问。 “...我不记得了了。”那是他悲苦岁月里不堪回首的记忆,他再也不愿回顾。 即使是拿到这个荷包的时候,也没有勾起他对那段时间的回忆。 他已经长大了,一身好气力,能打死野猪,能打败地痞,甚至碰到野狼,他也毫不畏惧。 无依无靠、饥寒交迫的时候都留在脑海深处。 苏瑾问起味道,那是多久之前的事情了。 他怎么可能记得。 可他却好像隐约记起了随便煮了之后,黄皮的小孩迫不及待的拿起来就往口里塞。 烫到嘴了也不在乎... “应该好吃吧。”他道。 苏瑾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