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瑰还有些耐心,她知道这两人胃口小就不去抢什么吃的,等着他们吃的差不多了才下筷子,一扫而空。
徐妈说了几次不打紧的,不需要等着吃剩下的,现在的仆人都没有这种规矩了。
她称是:“习惯了。”
长辈爱问家长里短,陆瑰家里的事不是什么秘密,徐妈估摸着,应该是在家里养成的习惯。
也是个可怜的孩子。
吃过后,徐妈又泡了西湖龙井,金念真忽然问陈意欢:“你会写毛笔吗?”
陈意欢学习很努力,可除了学科外的东西一概不懂,她觉得自己比起金念真的学问差的远了,有些窘迫的摇头:“不会。”
徐妈拿了个竹编小筐剥着莲子,陆瑰脑子里过了几道关于莲子的菜,着实不错!
也扯过一把莲蓬,在旁边帮忙。
金念真笑似春风拂过,花团锦簇:“那我教你。”
徐妈也说:“是啊,少爷在薛霞云老师哪儿学过字,写的真是漂亮。”
薛霞云她知道,就是那本小册子上恣意横过的名儿,字写的鸾飘凤泊,入木三分。
本来老洋楼在陈意欢来之前久无人居住,自然是荒凉,她来后又是除草除荆棘的,还种了一棵枣树。
周围旁生的野蔷薇是山兔捎带来的种子,徐妈和管家住下后仔细打理过,看起来有模有样。
和睦微风,木窗敞开,卷带着浓郁芬芳的蔷薇香。
扑开的宣纸轻薄雪白,墨点滴上去很快就晕开了,陈意欢每一笔都十分紧张。
她脸上都溢了一层薄汗,还是没能写好。
金念真批评她是毫不客气:“运笔时要注意按提使转,断了便不要去补,正午你不是同我吃了饭吗,怎么手腕会抬不起来?”
她羞恼的放下笔,面上飘着两朵红晕:“教毛笔都是一笔一划,从横竖弯钩撇开始教,哪儿有你这样的直接丢一首诗过来的,我又不是什么神童灵才!”
陈意欢的字迹旁边挨着金念真的字迹,她的弯曲斜扭,断断续续。而金念真的字如泼洒墨点,笔走龙蛇,铁画银钩。
力透纸背暗藏锋芒,这是天生的差别!也着实让她觉得难堪。
徐妈剥着莲子,也同仇敌忾:“是啊少爷,教人可不是这么教的!”
金念真露出洁白皓齿,笑的俊俏:“我当初便是这样学的。”
陈意欢被他噎了一下,同人不同命,她没有他那么好的天赋,不过不再说话,闷头继续她的鬼画符起来。
她是认真想学的。
还有就是金念真点的通透,她再一次提起手腕,一笔一划谨慎下笔。
静下心多写了几回,这次写的好些,徐妈哎哟了一声:“这多写一两回就越发像样了。”
此时她面上的红是欣喜的,邀功似的看向金念真,金念真觉得好笑,夸的敷衍:“是啊是啊,练个几星期都要比过我了。”
像一盆冷水浇熄了她的热情,他那是说的什么狗屁?陈意欢觉得他没诚意,闷闷不乐的,撇头不想再去看他。
剥完了莲子,陆瑰说着还有事,实则是要去找那些‘小贼’算账,看了看陈意欢,又看了看金念真。
随手在纸旁留了一行字,陈意欢凑过去看她写的如何,愣在原地,这字颜筋柳骨,好看极了。
陆瑰很是轻松的告诉她:“以前被我爸抓着去上了几节书法课,简直无聊死了。”
说完就拍拍屁股闪人。
陈意欢受了冲击,才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不敢再自觉良好。
就练了一下午,不知道浪费了多少张宣纸,陈意欢一囧,她竟然没注意。
金念真把十几张都铺呈开,弹了弹她写的最好的那一张:“这张不错。”
写的是:一坐复一起,黄昏人定后,许时不来已。
讲的是相约私奔的男女,却迟迟等不到另一人,坐了又起,直到过了黄昏,过了约定的时间,人们安定睡去,她才恍惚明白,他只是不来而已!
陈意欢听他解释后,瞪大眼,道那人:“可真不是个东西!”
最可恶的便是磋磨痴情女子的男人,你不愿意私奔还哄骗她做什么!
金念真沉吟过后,又笑了起来:“确实不是个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