伙计懒洋洋待理不理瞄了一眼:“赤玉珠耳坠一对。” 顾明溪心里有些狐疑:这么随便难不成赤玉在这个地方很普通?她不知道,伙计就算看到价值连城的珠宝也是这神色。挑货的才是买货的,伙计要是一副:天哪,好东西!还怎么压价,所以当铺行规伙计们历来如此。 古人有古人的智慧,现代人有现代人的聪明。顾明溪对这个世界珠宝不了解,可她也不是傻子,撑起‘落魄大小姐’的三分傲气:“小哥还是仔细看看的好,我这可不是一般东西。”诈人谁不会! 小小的金通宝典当里古人和现代人开始斗智斗勇。 伙计随意捻起一支耳坠到眼前,看似不用心的打量。过了几息他一边眉毛挑起,有些奇异的看了看顾明溪在仔细观察眼前的耳坠,眼色慢慢变得越发奇异。 顾明溪心里像揣了一只小兔子咚咚咚的跳,她面上维持三分傲气,拿出戏剧社台柱的功底:“看出什么不一样没?”心里没谱,她没法说这是南红中的顶级柿子红,也不知道这个地方赤玉算不算稀罕东西,只能语言模糊试探。 那伙计闻言瞥了顾明溪一眼,捻起另一只耳坠对着光仔细观察,半晌伙计放下玉珠又看了顾明溪一眼,转身朝里边高声:“请师傅掌眼。” 顾明溪被伙计意味不明的眼神看的心里发毛,又按耐不住小兴奋:难不成这副耳坠其实是珍宝?发财了~~~荡漾、荡漾,心里的小人扑扇扇翅膀就差飞起来。另一个小人吃瓜冷漠脸:也许人家发现这世界根本没有这种材质,擎等着被当成怪物抓起来。 ……顾明溪心里简直冰火两重天,到底嘛意思,能给个准话不?正忐忑间柜台内的蓝布门帘掀开,走出一个四十多岁神情清淡三缕胡子的男人。 顾明溪看那人神情淡然接过伙计双手奉上的耳坠,没什么表情对光观察。然后神了,那人也和伙计一样打量自己一眼,接着转过头没什么表情对光观察。 到底哪里不对啊~~~简直抓狂,为什么这么磨蹭,要死要活给句痛快话行不!顾明溪心里像是烧开的水咕咚咕咚炸泡,面上却还是‘落魄大小姐’的三分傲气,戏剧社台柱不是白给的。 “两位看得怎样了,我要典卖能给多少银钱?” 顾明溪将一只手搭到柜台上,看到没姐这手白皙纤细,大家小姐才能养出来,所以有什么好东西都是正常的。现代女大学生顾明溪,还是有点小心眼滴。不过话说回来现代大学生不说女孩子,就是男孩子一双手基本都是手指尖尖,没干过重活。 后出来的男人似乎没有注意到柜台上那只手,放下耳坠面上带出两份和气:“成色还算不错……” 顾明溪松口气,看来这个地方玛瑙就叫赤玉,不是没有的东西不会被抓起来了。只是她这口气松的太早,那男人继续往下说:“鄙人只是对小娘子这副耳坠来历有兴趣。” !!!麻蛋还是有猫饼,顾明溪心里的小人整个炸毛,面上还冷静:“母亲传给我的。” “敢问小娘子令堂何在?” 顾明溪垂下眼哀婉:“不在了。” “冒昧、冒昧”那人连忙道歉,却犹自追问“姑娘可知这耳坠从何而来?” Md不知道我最烦人追问来历!顾明溪伸手抓过自己的耳坠有些愤愤:“下里村宋家爷爷说定县金通宝买卖公平,还说你们这里有个张万良为人最急公好义,让我来这里典卖。结果你们半天不说价打听人家家私算什么!” 顾明溪说完转身就走,却听那人笑着阻拦:“原来是宋叔介绍来的,鄙人正是张万良。” 有人介绍就是不一样,顾明溪被请进内室奉茶,几句话说了自己故事还有和宋家人结识过程。张万良捋胡子轻笑:“顾小娘子真是好运气遇到宋家祖孙,宋叔他们真正是积善人家。” 话题最后还是回到耳坠上,张万良抱歉一笑:“不是某打听顾小娘子家私事,实在小娘子这对耳坠,雕琢打磨平生未见。故张某唐突,恳请顾小娘子好好想想这耳坠从何而来,这位匠人到底是何方神圣,用的何等工具哪种解玉砂?能制出如此毫无瑕疵的真圆和莹润光泽,若是顾小姐能引荐,必将重金奉上。” 原来是现代工艺掉底儿……顾明溪就‘呵呵’了,我能说我们那嘎达这工艺很普通吗?你去玉器店看看不管真假,一水儿莹润光泽。 顾明溪‘羞涩’低头:“自来便是母亲给的,小女子实在不知道出自何处,抱歉。” 好在有熟人介绍,顾明溪表演到位,张万良叹息再三倒没怀疑什么。最终论料只值五两银子的耳坠给了十五两银子。揣着银子出来的时候,顾明溪简直后悔,她妈给她买了金镯子金项链,她嫌黄金俗气从不肯戴。要是老天爷重新给她做人机会,她一定要大声说:我爱黄金,越粗越好! 呜呜呜,她妈给她买的金饰足有四五两重,要是带过来现在还有啥可愁的。苦兮兮捏着十三两银子,顾明溪到书局买了一本《野趣说史》一本《大宁志》。这里问题比较多,为啥十五两变成十三两? 顾明溪念宋家恩情,二两银子托张万良给宋家捎回去做谢礼。而张万良感念顾明溪知恩能报品行端正,给她手写一封信,让她去找隆源商号掌柜的。张万良的原话是: “不过十余两银子,顾小娘子除非乞讨否则很难赶到涂州。可巧隆源商号要西出大宁去朗国做生意,虽然不路过涂州,但是易县距涂州府不过□□十里地……” 顾明溪除了书还里里外外买了一身新衣裳,张婶儿很细心给的衣裳里外都有,可是顾明溪里边的衣裳没法见光,所以最少得买一身新的替换。为了省钱顾明溪一次到位,外边买的都是厚实夹衣夹裤,应付将来天变凉。 顾明溪再次出现在街头的时候,里里外外就全是古人了。舍不得的手机砸了烧了埋了,牛仔裤吊带打火机全毁了。玛瑙耳坠给她提了个醒,她本来就来历不明,一定要谨慎再谨慎决不能露出马脚。 麻蛋为什么书和衣裳那么贵?一本书就要八百文!顾明溪一辈子都没有这样仔细算过账,可是算来算去还是花了二千三百五十四文。 颠一颠背上包袱,顾明溪拿着信找到隆源商行,一路上顾明溪小心翼翼观察这里的风土人情,表面上温婉贤良。看了《野趣说史》她已经明白,虽然看起来没啥差别,但这里跟本不是地球,连三皇五帝都没有。 小心再小心,她决不能让人抓到辫子,当妖怪给烧了,因为《野趣说史》上就有这样的例子,还不止一处。说是某府某处某男子将死又醒,醒来言说自己是某星际卫士……实乃妖孽附体…… 原来魂穿这么危险,那什么星际肯定没有可爱的网络写手开脑洞写穿越文,没有一点经验。这不就嗝屁了,顾明溪哀悼又庆幸举止越发小心。 一个月后顾明溪在易县辞别隆源商行的人,带着最后五百二十一文钱背着包袱向涂州出发。为什么就剩这么点钱?十两银子从湖阳定县到涂州易县,这是商行捎人的规矩。就这还是看在张万良的份上,否则哪家商行带着千万货物,还愿意捎个闲人? 易县离涂州府还有点远,傍晚时分顾明溪没舍得买吃的,就着凉水吃了两个饼子——商行人送的。在一处小集市停下。 “掌柜的,住店。”顾明溪走进一家平常客栈。 掌柜的满脸笑容:“小娘子住店真是找对地方了,咱们悦来干净便宜最实惠。” 顾明溪‘羞涩’笑笑,捏紧自己肩上的包袱带子,十足一个无害少女:“不知道这里下等房一晚多少钱?” 掌柜的也不嫌弃笑呵呵:“通铺最便宜一晚二十大子儿,可那都是老爷们。小娘要住只能是单人间,一晚最少一百二。” 这么贵……顾明溪深刻体会一文钱难道英雄汉,原来在父母的羽翼下她曾经那样幸福。顾明溪吸吸鼻子,现在想那些有什么用,解决问题才是王道。她就不信那么多年教育下来,她解决不了问题。 “掌柜的,实在小女子囊中羞涩,不知道能不能在柴房借住一晚?”电视上不常演这种戏码,顾明溪想碰一碰。 “柴房啊……”掌柜的上下打量,面前姑娘肤色白皙细腻举止斯文有礼,一看就是富贵人家精心教养出来的。只是衣裳简陋看样子是落魄了,大概是想投奔人家才落到这里。 “行啊,小娘子不嫌弃也给二十大子儿,我让人给你打个地铺。”掌柜的也是厚道人。 “多谢掌柜的”顾明溪连忙欠身,从包袱里掏出二十文给掌柜的。掌柜的却不忙接倒是笑呵呵开口:“还需小娘子拿出户籍路引,小老儿好记录在册。” 顾明溪拿钱的手一僵,脸色难看起来:“我……我……我……我户籍路引……丢了。”她必须开始直面这个最要命的问题了。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