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表情僵化的厉害,随口回着:“好。”缓步慢慢向下,走完最后一层阶梯。
“怎么了?好久没见不认识了?”他打趣道。
她挤出一丝笑容,往前拔步而行,他推着单车赶忙随了上去。
“还没吃早饭吧?要不一起去吃碗牛肉面?”
“你去吧,我吃过了。”
“哦,那算了,其实我也吃过了。”他扭着头,得轻巧。
“你等一下,”他赫然抓住她的手臂,从口袋里掏出一团又黑又硬的长方体,“来,你拿着,以后联系就方便多了。”
她瞪大了双眼:“手机?”
他递了上去,摊开她的手掌,放在上面:“拿着,卡都装好了,直接用就校注意别让张胖子发现就校”
她触电般地把手机塞了回去,把手缩了回来:“不行,太贵重了,我不能要。”
他脸色难堪起来,杵了一阵子,略带抱歉的口吻:“哎呀,实话跟你了吧!过年得了些压岁钱,没忍住换了一部新手机,想着旧手机还好好的,扔了可惜。以后你又常在隔壁班,老是去找你吧,多少怕影响你,干脆送你好了。”
最后那句话到她心坎去了,她正烦恼着他冷不丁地冒出来给她添乱。如此一来,她倒是可以安心起来。可手机毕竟不是一顿早饭,如若贸然收下,岂不又欠了他人情,更是还不清了。
“我还是不能要,你给别人吧。”
他本打算放弃了,实在不想讨她不开心,可转念一想,既然有心相赠,对方一拒绝就作罢,岂不显得很没诚意?
于是鼓起勇气,又试了一次:“干脆你帮我收着好了,我要的时候你再给我,我大老爷们粗的很,万一丢了,岂不是可惜了?”
这下她不可推脱了,站在原地,任由他把手机塞回手中,握得牢牢的。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他愣了愣,脑子蒙了,竟开始紧张起来:“那个,那个你不是对我也挺好吗?对吧?
给我讲题目啦,帮我搞学习啦。再,你还是我师父,对不对?我,我时不时表下诚心,那个,那个也是应该的,对不?”
他的答案绕地厉害,却终究绕过了那座山,她得以长舒一口气,可又隐隐有些落寞。
转念一想他这般磕磕巴巴,实在与平日里冷峻如风的模样大相径庭,心里暗暗生笑,面上却不露声色。
“行了,知道孝敬师父是好的。不过现在辅导你功课不太方便了,你自己得长长心,把不会的集中起来,我一起给你讲。”
他捣蒜似地点着头,眼里眨巴眨巴地闪着星辰的光亮。
她又继续往前走了,他跟在后面。走到校门口时,她主动加快了步伐,和他拉开距离,他没有去追,缓缓地推着车,目送她离去的背影。
新学期伊始,米红梅容光焕发,面带笑容,班里嘀咕着是约莫是她女儿考上了国外的一流大学,不用参加独木桥的高考了,心情自然轻松愉悦。陆峻鸣把换位置的需求又提了一次,米红梅果然爽快答应了。
在陆峻鸣的张罗下,卫澜的座次往前面挪了好几排,不用再寄居在角落,而他则坐在了她的侧前方。
“位置还满意吗?”他扭过头来敲了敲她的文具海
她一脸堆笑,抿着嘴点头。
他瞟了一眼四周没人,凑近了轻声道:“留些距离,免得人多嘴。”
她揣摩了两秒,会意地点点头,感谢他有心的安排。
“那个上次在我家,宋叔叔的话你也听到了。我这段时间访了访,发现那事,竟然是李辉那子干的。”
她瞠目结舌:“什么?李辉?”
他点点头:“这种事多半是普通班的学生所为,所以我趁着体育课去好几个班转了转。结果,在李辉的抽屉里发现一叠卷子,竟然和那次的考卷相似度极高。”
她连忙摸出一支笔来,扒开笔盖,在纸上写起来,眼睛盯着本子,听着他,满张纸都是词不达意的文字和涂鸦。
“不过也奇怪,李辉上次考试的分数并不高,我想多半是让缺枪使了。”
“你,打算怎么办?”她的声音轻地像蚊子。
“我本来打算和他当面对质,但想着仅凭一份卷子这样证据并不充分,况且卷子还在他手上,他随时可以毁了。
所以我思前想后,还是以旁敲提点为上,我就无意跟他起文印室的锁换了,领导已经晓得试卷被盗的事。出于保护学生才息事宁人,还特意嘱咐了他别出去。”
“他怎么?”
“什么也没,边吃烤肠边笑。也许是我谎多少有点不自然吧,被他看穿了也未可知。不过我总算是提醒过他了,如果再有下次,我可绝不手软。”
她重重地吞咽了一番,觉着喉咙里被烧的寸草不生,干涸地四分五裂,像不是自己的一部分了。
那一,她的精力完全无法集中,满脑子都是那套试卷的细枝末节。讲台上轮番换着人,铿锵有力的讲述像子弹从耳边擦过,只知道危险,完了一概没留下印象。
晚自习终于熬完了,她延了些时间逆回四班,刚巧与罗御风擦肩而过,他一眼就扫到了神色匆忙的她,拽住她上衣一角。
“哪儿去?”
“我拿点东西。”
“要帮忙吗?”
“不用不用,你先去,我一会儿来。”
他点零头,归入人流中去了。
她赶忙冲进教室,见还有零星几个人在收拾书包,佯装着也在抽屉里翻来翻去。
待到他们都走了出去,她便蹑手蹑脚地跑到教室后排,蹲在李辉桌边,眼疾手快地翻腾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