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我买你面子。今儿这事就算了,你小子给我记清楚了,技术不过关就别强出头。否则,下次我见你一次打一次。”
少年手一挥,双手往口袋里一兜,转身就走。好几个人跟在后面,卫澜只看清了李辉。
倒在地上的陆峻鸣早已被人扶起,搀着去了医务室。看到向尧和陈曦也跟了过去,卫澜心里才踏实了些。
陆峻鸣的伤势不严重,全是外伤,但是脸上挂了彩。
他照了镜子,久久不说话。让陪同来的人散了,一个人坐在医务室里。
那幅画的人气没了,主角不见了,徒留下孤零零的树,落寞的很。
卫澜说自己不饿,没有和两个姐妹一起去食堂吃饭。等到人迹少了,才绕着路,左顾右盼地去了医务室。
昏黄的房间里有些闷热,校医正换好衣服准备出去。沙发上靠睡的少年迷迷糊糊睁开眼。身穿白色衬衣,格子短裙的女孩就在眼前。
“你怎么来了?”陆峻鸣赶紧坐直了,腾出位置示意让她坐下。
女孩抚着裙子,小心翼翼地坐下,双腿并拢,一前一后。
“来看看你。你好些了吗?”
陆峻鸣点点头,又埋了下去,想要遮掩脸上的伤。
“你别和他计较,他那人脾气暴躁,做事没分寸,少不了人嫌。”
陆峻鸣一眨眼,罗御风那张冷峻的脸又浮了上来。
体育课开始前,在厕所换衣服出来时刚好撞上。罗御风一把将他推了回去,警告道:“从今以后,你不要给她辅导了。离她远点,明白?”
他倔强地回着:“当初,明明是你找上门来让我帮忙,这下又怪我了?”
少年抬起胳膊肘压在他颈部,逼到墙角,冷笑道:“你还把屎盆子扣在我头上了啰?真是文化人,吵架都有技巧。”
“不敢不敢,彼此彼此。”
“姓陆的,你给我听清楚了。收起你那点心思,给老子能滚多远滚多远,别让我在她身边看到你。”
“你喜欢她?”
“管你球事。”
白衣少年伸着懒腰,一步一扭头地走着。末了一脚踹开门,消失地干脆。
卫澜:“你想什么呢?”
“没,没什么。”他抿嘴笑了笑。
卫澜回到教室,座位旁边的位置是空的。
罗御风没来。
他去哪儿了呢?晚自习都不上了?
她痴愣愣地望着桌上摊开的一本英语作业本,正是第一页。
歪歪扭扭的英文字母看着让人忍俊不禁,他曾经一本正经地和她讨论过学习洋文的用处。
最后,他争不过,笑着说:“你赢了,不过要我认真学也行,只要你认真教,我保证学出个样来。”
他还就真做到了,自她耐心给他辅导功课以后,他就顺利脱离了倒数区的范围。
他的潜力让她惊叹,有时候她甚至不得不有所保留,害怕自己被轻而易举超过了,不禁惶惶不安。
为此,她找理由拒绝,他也不纠缠。自己翻来课本读,并不问旁人,渐渐也能懂了,时不时感慨一句:“原来是这样啊!”
今晚注定没人骚扰她了。卫澜坐下来,心里空荡荡的,说不出的滋味。
她拿出一张试卷,没心没肺地做了几个小时,下课也不休息,直至晚自习结束。
她必须得走了,可刚站起身来,背脊一阵凉意就窜了上来。
没人送她了!
卫澜赶忙扯出书包,混入人群中,跟着大部队,生怕走丢了。
一中的大门外是一条马路,集中的人流到这就开始分道扬镳。
卫澜的心震颤着,站在马路边,迟迟迈不出步子。
轰隆轰隆的摩托声,汽车的鸣笛声,少年们的嬉笑声,自行车的车铃声…….在川流不息的人海中奏乐。温暖的晚风吹拂着她的头发,飘起凌乱的发丝,遮住她不安的脸。
“喂——”
一声呵斥冲击了她的鼓膜。
猛地回头,一个白色身影,肩上挎着一个黑包。
她的嘴骤然弯起,双腿赶紧加速小跑,跟了上去,心里那株蒲公英的种子终于落了地。
他一声不吭地走在前面,她小心翼翼地跟在后面,留出一臂的距离,不敢逾越,不敢掉队。
胡同里的光昏暗、柔和,和街边的白炽灯形成鲜明的反差,映出旧上海繁华后的余温。
他赫然定住,转过身来。
她一个趔趄,没刹住车,撞到他胸前。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她连连赔礼道歉,赶忙往后退。
“平时没见你那么懂礼貌,怕我不送你吧?”
他的口气轻佻,有攻击性。她心中不悦,却忍住不发作。
此刻,她的确需要他的护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