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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19

姜然翻开手稿,每一张抖开,都落下一地覆满了灰尘,参杂着幸福和痛苦的回忆。    所有的手稿都在,唯独没有那张她画得小心翼翼的人物素描。胸口有点堵,联想起出现在复赛名单的蒋惊鸿,又有一丝不可名状的期待。    没人知道,高中那会姜然其实也喜欢他。    外婆的房子年头很久了,有记忆的时候门口的巷子还特别的宽敞,后来各家占地加盖成小门脸房出租,人越来越杂治安每况愈下。    高一下学期,市里搞消防排查,那些非法建起来的门脸房必须拆迁,结果引发对抗。    巷子里断了电,她每天晚上下自习回去都战战兢兢,生怕从黑暗里跳出个歹徒对她意图不轨。后来某天晚上,她一进巷子,身后便会亮起一束很大的手电筒光。    她以为是巷子口那位好心的大爷,趁着买酱油的时候,装作很随意的样子跟大爷道谢。    大爷说他晚上9点就关门了,没那么好心等她回来还特意爬起来给她照亮。姜然满脸尴尬,不过大爷透露了个细节,他见过那个人。    听完大爷的描述,姜然大致猜出他说的人蒋惊鸿。江城一中出了名的学霸男神,不穿校服的时候只穿黑色的衣服。    “黑不溜秋站在那,差点没吓死我这个老头子。”大爷抱怨一句,回头劝她,“也不知道是好人坏人,以后让你妈接你安全点。”    姜然忘了当时怎么回去的,到家心跳还很快。    可是第二天,有人告诉她学霸有女朋友,女朋友超级漂亮是实验高中的校花,同时也是学霸。    姜然心底才冒出来的那点暖意,霎时冷了下去,心也被自卑埋起来不见天日。    再后来出了情书的事。    那会真的是又傻气又中二,宁可相信传言也不肯亲自问一句,那些传言是不是真的。    换做现在她肯定不会这么做,死也要死得明白。    本以为晚上下自习回去,陪伴了她近一年的手电筒亮光不会再出现,谁知在她走进巷子的瞬间,那道光又亮了起来。    高二下学期期末,违建的门脸房全部拆除,巷子里装上了路灯,她回家不会再害怕,仍习惯性回头,期望能看到默默保护她许久的人。    可惜一直没有遇到。    “想什么叫你好几次都没反应?”何丽君拍她的肩膀,眼里写满了探究,“有心事?”    姜然从回忆中抽离,含笑摇了摇头,宝贝收起所有的手稿。    如果是他,他们很快会见面……    忙到中午,宋柏川又过来,还给姜然带了水果和营养品。    姜然不冷不热的招呼他坐下,问他出来有没有打过报告。宋柏川一脸严肃地摇头,“我昨晚住的酒店,我的卡也拿回来了,她以后不会再管我。”    “那很好啊,恭喜你终于自由。”姜然笑的冷淡,“你来找我到底想说什么?”    宋柏川看着她的脚,又看看她屁股底下的轮椅,突然脸色大变一下子把脚收起来,“有蟑螂!蟑螂!”    姜然扭头看了眼,弯腰脱下另一只脚上的拖鞋,“啪”的一声拍过去。    宋柏川:“……”    姜然若无其事的翻起鞋底看了眼,抽了张纸巾把地上的蟑螂尸骸擦干净,丢进垃圾桶。    由于马上要搬新的办公室,她懒得做蟑螂药,没想到会吓到他。    穿回鞋子,姜然看一眼脸色发白的宋柏川,嘴角抽了下,“没事了。”    如果说昨天意外遇到他心里还有那么一点不甘,那么这会真是一丝儿都不剩了。她自己都没法好好照顾自己,实在没法当他妈。    人都有自己害怕的东西,小强也好,蚂蚁也好,不是说不能怕,而是他的反应……真的很巨婴。    “你好厉害。”宋柏川迟疑把举在半空的双脚放下,有些坐立难安,“不会还有吧?”    “说不定。”姜然没好气。    宋柏川摸了摸鼻子,有些那为情的看着她,“我很怕这种爬虫,从小就怕。”    姜然笑了笑,表示理解。    宋柏川松了口气,嗓音低下去,“姜然,我这次是真的独立了,也准备回江城投资自己的俱乐部,你能不能给我一次机会?”    分手以来,他妈每个月都在相亲,不过基本都被pass掉了,都没到跟他见面这一步。不是长相不够完美,就是家庭条件或者学历跟他不匹配。    他本人对这事一点都不热衷,心里始终惦记着姜然。可是他妈不允许他跟她联系,不许他回江城,这次回来他没通报,跟同事借现金买的机票。    昨晚回家,他妈开口就问是不是去见了姜然,他没否认。    据理力争收效甚微,他一怒之下跟他妈闹翻了,拿回了他所有的卡自己住到酒店去。    他一夜没睡,想了各种各样挽回姜然的办法,今天天没亮就过来等着。    然后,他看到昨晚在医院的三个男人。    三个,姜然的前任男友。    他开始觉得恐慌,那三个都是精英,一个是医生,一个音乐教授,一个传媒公司老总,只有他花钱还得跟他妈打报告。    越琢磨,他越觉得昨晚的争吵吵对了。    为了姜然,他必须成熟起来,必须要学会独立。    “不能。”姜然眨了眨眼,脸上的表情冷了下去,“爱情跟食物一样是有保质期的,我们的感情早就发霉变质,扔了吧。”    宋柏川抿了下嘴角,迟疑问道:“他们呢?”    “跟你一样啊。”姜然无所谓耸肩,“我没有吃过期食物的习惯,会伤胃。”    宋柏川无言以对。    姜然也不想继续跟他磨嘴皮子,恰好有客户打电话过来,接通后便控制着轮椅回到工作台后,笑着跟客户说:“明天可以试穿,您方便的话可以到店里来一趟,要实在走不开我会安排人给您送过去。”    宋柏川回头,目光贪婪的看着她的笑脸,想说些什么终究没说出口。    坐了会,见姜然真的一点搭理他的意思都没有,他叹了口气默默站起来告辞。    “不送,以后没事别来了,我很忙没时间招呼你。”姜然头都没抬,目光专注的拿着剪刀裁布。    宋柏川脸上写满了失落,走到楼梯口又忍不住回头,“我会让你看到我的改变。”    回答他的,是姜然漠然摆动的手。    宋柏川苦笑了下,一步一步走下楼梯。    姜然抬头,视线在他背影上停留一秒,淡然移开。她到底做不了恶毒的人,刚才她其实真的想问一句:做好断奶的准备了吗。    她和宋柏川是两个极端。    姜宝珠从小就把她当包袱,母爱这个词从来没在她记忆里出现过。宋柏川从小到大,所看的世界所走的路,都是他妈给安排的。    他们能认识是意外,也是老天开的一个玩笑。    现在各自回归正途,其实是好事。    平静的日子过的总是很快,转眼就到了姜然去拆夹板的日子。    除了受伤的第二天宋柏川去过店里,韩烨枫、陆怀瑾和闫寒都没出现,不过倒是没忘给她发消息。    韩烨枫发的内容基本都是提醒她不要着急下地,陆怀瑾提醒她注意休息,闫寒发的是自己的日程,在开会,在出差,在吃饭,事无巨细,做了什么都发过来。    姜然索性重新去办了个号码,并更新了下自己的比赛资料。    她的脚恢复的不错,骨科的医生交代了些注意事项就让她走了。    去拿车的时候,韩烨枫从楼里追出来,气喘吁吁的叫住她,“姜然。”    “韩医生好。”姜然疏离一笑,“有事?”    “脚怎么样?”韩烨枫忽略她眼中的冷意,诚挚邀请,“晚上一块吃饭?”    姜然摇头,“不必了,我约了人。”    韩烨枫深吸一口气,努力维持脸上的表情不崩,“约了陆教授还是阎总?”    “除了你们,我就不能约别人吗?”姜然说着,留意到他身后大妈盯着手机急匆匆走过来,下意识拉了他一把。    大妈撞到韩烨枫的肩膀,手机差点飞出去,尴尬道歉。    韩烨枫低头,不敢置信的看着姜然的手,心跳加速,“然然。”    姜然抽回手,轻描淡写的语气,“换做其他人我也会拉,你忙去吧。”    韩烨枫僵在原地,直到姜然的小破车从停车场里出来,稳稳驶出视线才回过神。    她到底还是在意他的……    姜然回到店里,何丽君从外边回来,手里拎着从饭店打包的午饭,一头一脸全是热汗,坐下就开始嚷嚷要热死了。    姜然好笑扬眉,揶揄她面积太大所以吸收的热量也多。    何丽君忍不住笑骂:“你瘦你有理。”    打开饭盒,何丽君灌了一口水,像似想起什么有点兴奋的趴到沙发靠背上,目光灼灼的盯着她看:“然然,我遇到咱班班长,他跟我说了隔壁班学霸的事,你想不想听。”    姜然手上的动作顿了顿,云淡风轻的表情,“他们有联系?”    “班长跟他们班的文艺委员在处对象,没想到吧,两人还是相亲遇到的。”何丽君失笑,“班长说,学霸学的金融三个月前刚留学回来,还说学霸画的画去年参入选T大画展。”    姜然心跳加快,“就这些?”    “就这些,毕竟学霸跟我们这种资质平平的孩子有距离。”何丽君眯起眼,笑得有点狡猾,“还有一件事,你想不想知道,跟比赛有关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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