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后一共行了六日,这一日早上,距离土姑堡已不足百里路。
顺利的话,商队黄昏前就能交镖。
吉公镖局的镖师们从未走过这样先声夺人的镖,但不管怎样,这每日都要见几波恶虎的日子终于要过去了。
越是离土姑堡近,云鸿的精神头反而更足,很少见的前方出现了岔路,那岔路的远处看上去漆黑一片,不是土丘沙岭,那是一座黑山。
云鸿瞥着那里,眼睛不由眯了一眯,也是在这个时候陶江月拍马上前。
“就此别过咯。”
“你要去哪?”
陶江月下巴一昂指向远处黑山,“老先生要去的地方不是土姑堡,约莫着再有十里路我这趟镖就算完事了,你在土姑堡插好旗子,我找你会合一起回宏州。”
一同走了六日多,说来奇怪,云鸿只是从陶江月口中听说她护的一对老夫妇,可不论任何时候,云鸿都从来没有见过那二人。
四大车的货足以成为目标,但那雇主却只雇了陶江月一人,这件云鸿一直都想不通的事忽然在此时有了点豁口。
“土姑堡最是安全,还是先到那里在做后续安排。”
陶江月微一皱眉,旋即笑了出来,“我们镖师可没有这种权力,人家说到哪就要送到哪,你可不能让我失了镖礼哦!”
云鸿坚持道:“不差这点路,先到土姑堡,老两口要是不放心,我陪你一同返回来不就是了。”
陶江月声音有些低,“放心啦,你有大路数我也有小路数,要是这么一个岔路都别不过去,那怕是要被你看低了。”
“这是哪里话。”云鸿忙道,“我总是觉得那个地方……”
云鸿还没说完,陶江月眼珠一转,“本姑娘可是走了五年镖的人哦,坐镖不大行,但是客镖嘛,你可未必有我花样多。”
雇主为大,云鸿也不好再说什么,“土姑堡会合不必找旗,从南往北进了堡子的第一家客栈,我在那里等你。”
“成!”陶江月答得轻快,“走喽!”
若不是走镖之事,云鸿定会去看一看那雇主何人,可此间若是冒然,恐要坏了人家一趟镖程。
厚厚的车帘挡住了一切,谁人知道那到底是老两口还是少三口,但见马车背影,云鸿的内心还是涌起一丝冲动。可刚要催马上前,却见陶江月转过头来,几根小麻花辫遮在脸上,她对着云鸿眨了一下左眼,而后拍了拍背后的包袱,不多一语径直走上了岔路。
……
北漠的一个堡长相当于大齐的一个县令,这些都是有着官印封册的正职官员,只不过如果能在大齐当任何一个县的县令,都不会来北漠做什么堡长,这个地方一做就是大半辈子,自打来的那一天,就已经被遗忘了。
这位堡长名叫沙双鲁,但他的手下没人敢叫他“沙大人”,而是都叫他“鲁大人”,甚至整个土姑堡的人都知道这个规矩,他这辈子最讨厌的一个字就是沙。
他本是潭州细雨沙滩的沙,走着走着却走成了大漠狂沙的沙。
一个大蒲扇遮住脸,沙双鲁躺在大椅子上安歇,一绺小胡子像蚯蚓也似的从蒲扇下面延伸出来,暮光一照就像涂了油分外耀眼。
“鲁大人,南边有商队来了。”135135zx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