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文宙觉得入伍生的学习生活很枯燥,学习的军事知识,和操练的军事技能不算很多,更多的好像是军官们训练大家服从命令,吃苦耐劳之类的东西。他私下里向同学请教:“我们这入伍生和正式学生到底有啥区别?” 这名看上去有点凶巴巴,又傻乎乎的学生回答道:“根据我的理解,我们入伍生学习一些基本的军事学知识,然后养成遵守党纪、遵守军纪的习惯,还有就是知道怎么当兵,怎么搞勤务,加上锻炼身体,为未来的学习打好基础。” 于文宙见他说起来一套一套的,不由暗暗佩服,问道:“同学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李鸿,你呢?” “我叫于文宙,幸会幸会。” 和李鸿弄熟了之后,李鸿又把自己听说的事情告诉了于文宙。入伍生的纪律训练和正式学生是大致相同的,这也很正常,入伍生本来就是打基础的。说难听点,军人要做的就是要放弃个人的自由而去服从上级和指挥者。把一整套思想意识、纪律规范传输给这群各式各样的学生,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难怪于文宙整天叫苦发牢骚了。比如李鸿透露,去年校长蒋中正发了个命令,禁止大多数学生出学校到处瞎搞,这才导致可怜的于文宙没法见到心爱的妻子(于文宙暗想:这个校长蒋中正也太不讲道理了)。在学校里,老师不叫老师,叫教官,听上去就更牛气一些。读中学的时候,郑老师在上面讲课,下面学生像开茶馆一样,在这里就不同了,要向教官立正敬礼,还强制做笔记(于文宙记不下去的时候就用铅笔画画,再用橡皮擦掉,居然没被教官发现过)。至于锻炼,于文宙至今还未碰过枪,只是除了跑步,还经常在操场上练“匍匐前进”。据他跟李鸿说,在这样练下去,自己的丁丁都快被磨没了。另外什么叠被子铺床,吃饭什么碗筷乱七八糟的东西要摆成一条线之类的就更不提了,就连李鸿也觉得没必要,他说:“难道打仗的时候还有长官来检查老子的被子叠的好不好?不对,打仗的时候我们带被子吗?好像不带吧?” “估计不带,不然行军太累了。”于文宙装着很在行的样子说道。 白天除了训练和读各种主义的书之外(还包括背诵《入伍生之军事要则》,不过大伙反应要背的一字不差根本不可能,后来也就算了),根本没什么自由时间,到了晚上,也经常有演讲活动,长官交流之类的。据说以后考上正式学生后,纪律、时间等方面要求还要严格,这可把于文宙吓坏了。 更吓人的是关禁闭,各种乱七八糟的事情都会导致学生被关禁闭,据说被关了禁闭,连饭都不给吃,只能喝水(于文宙表示怀疑,如果真的这样可能会饿死人)。此时的于文宙全然没了大少爷的风范,做什么事都小心翼翼,总算没被逮住关到禁闭室里去。 这年7月初,于文宙一伙被拉到广州东较场参加北伐誓师典礼,路上遇到了郭汝瑰,郭汝瑰高兴地跟他打了招呼:“好久不见,于兄近来可好?”。 “哎呀,不谈了,我身子都快散架了。” 会上,一大堆人上去做了各种致辞,然后由校长蒋中正发言,这也是于文宙第一次见到蒋中正真人,并未给他留下什么深刻印象(甚至还没同学李鸿、郭汝瑰的印象深)。蒋中正高谈阔论了一番,于文宙大量四周,有一批正规的军人,站的笔直笔直,认真听着总司令的发言。这是于文宙第一次参加这么隆重的大会,散伙后,他对教官张庆孚说:“张教官,我妻子正好在广州,我能否请个假去看望她?我保证准时归队。” “行吧,我就准你个假,快去快回,别留恋啊。”张教官扬了扬眉毛。 于文宙高兴地见到了曹岚,曹岚一把把他拉到了床上。 “别啊,小岚,我这段日子都快累死了,你可不能……” “我管你累不累,哼,亏你还想得起我。” 一番云雨之后,于文宙瘫在了床上:“小岚,不是我不来看你,我有什么办法?他们不放我们入伍生出学校呀。” “哼,那你不会偷偷溜出来?我都以为你死在里面了。”曹岚赌气地“咒骂”道。 一天半的假期很短暂,于文宙得回去了。 “你什么时候再来看我呀?”曹岚依依不舍地拉着于文宙的军装。 “不知道啦,我争取和教官搞好关系,以后多请请假。”他深情地亲吻着曹岚:“如果可以,我恨不得把你接到宿舍来,你知道吗?” “行了,去吧。”曹岚忍着笑与泪,挥了挥手。 由于北伐把蒋中正的老底都豁出去了,广东大本营的部队不是很多,上面要求入伍生开到各地驻防,于文宙被分到了东莞。鬼晓得东莞离这里有多远,于文宙心想:这下可好,要等到猴年马月才能见到妻子了。 在东莞,同学们轮流晚上放哨。大晚上放哨还是有点吓人的,尤其是时常响起枪声。不过于文宙弄明白后才发现,这些枪都是同学自己打的,这就奇怪了,怎么能乱开枪呢?他跑到一棵大树旁,悄悄地问那里的放哨同学郑庭笈:“怎么晚上同学们可以随便开枪?有敌人吗?” “这你就不懂了,开枪一能壮胆,二也是好玩。军人不开枪,算什么军人好汉?平时在学校里要求太严了,现在正好打着玩玩。” 于文宙还以为自己听错了:“那万一不小心打到自己人怎么办?” “你怕什么?”郑庭笈乐呵的说:“我们又不是傻子,会对着自己人开枪啊?” 这总算解决了于文宙心中的谜团。 在东莞的日子好像比在沙河的时候松了一点,但没过多久,于文宙等人就在捷报频传的北伐新闻中回到了黄埔岛。于文宙又溜回去见了曹岚一面,告诉她自己要考试了,如果成功,就能成为正式学生了。曹岚很高兴,抱着他亲了又亲:“你一定能考上的。” 有了妻子的鼓励,于文宙信心上来了。他问李鸿:“兄弟,你看这些什么步兵、经理、炮兵、工兵什么的,报什么有前途?” “我感觉步兵、炮兵、工兵最有前途。” “得,一共就这点科,都被你说上了。” “你看我分析啊:这步兵,最基础,打仗怎么能没步兵呢?炮兵,最神气,大炮一打,部队跟着冲,多牛!工兵,技术含量最高,不一定在火线上,但也能帮助军队。我看着三个都可以。” “那你准备报哪个啊?” “我现在倾向于报工兵,不过还没拿定注意呢。”李鸿淡淡地说。 于文宙纠结了半天,一开始觉得炮兵是新鲜的兵种,可能最有前途,后来一想:如果以后要当将军,指挥的还是步兵为主,是不是报步兵比较好呢?就在纠结时,刘云鹤不知从哪冒出来找到了于文宙。 “猜猜我是谁?”他躲在于文宙后面,拍了拍肩膀。 于文宙很高兴,他和刘云鹤好久没见了。 “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呵,一共就这点人,我走着走着就碰到你了嘛!” “正好,我在纠结报什么科呢?你拿定主意了吗?” “当然是步兵了。”刘云鹤一本正经地说:“你和我报一起的吧,这样可能能分在一起上课。” 就这样,于文宙报考了步兵科,原因很简单——刘云鹤报了步兵科。 说是转为正规学生要考试,实际上考试也不会难为学生,只要认真想读的,基本上都考上了(因为于文宙都考上了)。考试结果,于文宙成功录取,分按到了黄埔步兵科第二队,巧的是刘云鹤也在第二队。 “兄弟,太巧了,居然分在一队。”于文宙兴奋地挥了挥拳头。 “这有什么巧的,你学过算术没,我们分在一队的概率有百分之五十呢。” “去你的。”于文宙打了刘云鹤一拳:“队里有你认识的人吗?” “不多,郑庭笈你认识吗?” “认识,在东莞的时候他还和我一起站过岗呢。” “罗兴认识吗?和我入伍时候住一起的。” “不认识。” “刘高认识吗?” “也不认识。” “得。”刘云鹤摆了摆手:“以后大家当同学了不就认识了。” 过了几天得到通知,步兵科两个队留在本校,其他科的人都要驻到外面去,这可把刘云鹤高兴坏了——可以方便地找机会去见独守空房的曹岚曹太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