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氏不知就里,“孟家的九丫头,叫含玥,她母亲与我是闺中时的姐妹呢,我与你过的,记不得了?”也不待儿子话,又自估,“如今不声不响的已经这么大了,今儿来给我贺寿,拿了两坛子桃花酿!从前你不是最爱喝的,今儿也尝尝那丫头的手艺能不能入口!看着倒是怪好看的!我呀还是头一回收这样的礼呢!”
薛凤潇不自觉的扯了扯嘴角,似乎冥冥之中他与这孟九姑娘也有几分缘分,一动一静之间像极了那人!世间真有这样的巧合吗?
不多时饭菜就端上了桌,两碗清汤面,另有荤素四个菜,真的是极简单了。
“母亲晚上就吃这些……”薛凤潇又皱起眉头,白氏不是讲排场的人,可身为国公夫人也未免太俭省了。
“大晚上的,吃多了积食不好克化,你多吃几口,我看着也高兴!”白氏着亲手给儿子倒了一杯酒,“这酒我也没尝过,闻着却是不错的,你尝尝!”
薛凤潇看着琉璃杯盛着的嫣红液体,一时间神思恍惚,尝在嘴里竟然也是一个味道,微甜辛辣,满口生香……
“怎么样,还不错吧!”白氏看着儿子的样子就笑了,“半下午的时候,素素过来看我,这酒她一看就你一定喜欢……”想到白素与自己私语的几句话,心里面犹疑不决起来,抬手又给儿子满了一杯,“别只喝酒,多吃点东西,你整日在外头东奔西跑的,难得有空陪我吃顿饭!”
却是有些白氏不知道的事,昔年的曲灵璧酿的一手好酒,奈何她自己的身子虚的厉害,受不得,全数被白素拿到了国公府,表姐弟两个喝得不亦乐乎,彼时薛凤潇还是十一二岁的孩子,那种滋味儿却印在他心里,这么些年过去,他还是忘不了。
停下筷子时,一壶酒已然见底,薛凤潇走出钟粹馆,经冷风一吹,渐渐缓过神思,脚步一转却是绕开了回流觞馆的路,径直去了外院的书房。
等厮琅琊站在面前,薛凤潇的沉吟着开口,“先前我要你去查孟家九姑娘,查的如何?”
自从那日在平国侯府逮到了这只隔墙之耳,他心里就起了疑心。虽做的滴水不漏,可薛凤潇在燕云卫待久了,这种巧合在他眼里显得单薄无力。
琅琊本不是话多的人,见了少主反常的举止,顶多也就挑了挑眉毛,便一字一句道,“倒没什么稀奇之处,书香门第的贵女出身,幼时丧母,下人口中都这位主子年少时恃宠而骄,内宅之中少人有敢得罪,后来落水应了一劫,才收敛下来,旁的也瞧不出什么来。”
一个连二门都不出的闺阁贵女,能有什么好打探的,难不成是主子的是红鸾星动之兆?这事似乎该跟夫人一声,琅琊这么想着顺口就了一句,“二爷,其实这种事儿你让我去查不如请夫人出面!”
薛凤潇眉峰一挑,颇有几分威势,“我就是怕齐云那子嘴上没个把门的才让你去查,你敢出去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琅琊自沉稳,听了这话也不过是抿了抿嘴,“二爷,不是我办事不利,只是内宅里鸡毛蒜皮的事,实在不值得一提。”
薛凤潇以手指戳了戳眉心,一时也觉得自己此举毫无道理,若不是初见时的那一曲葛生,恐怕他还真记不得这么个人,那琴声是真像她,像的让他分不出真假,本以为自从她死了就再也听不到这样的琴声了,怎么就那样巧这孟九姑娘身上处处都有她的影子,“去打听打听她的琴是谁教的?”
琅琊不明所以的扯了扯嘴角,不过这却是打听过的,信口就道,“孟九姑娘从前在北直隶是跟着孟家的女先生学,琴棋书画均有涉猎,却没听哪一样出众,倒是府上四姑娘是当年琴娘的得意门生,后来到了京城孟大人也位家中两女请过女先生,不过据九姑娘经常躲懒,倒不如十姑娘勤勉。可据九姑娘也是个伶俐人,课上的不多,却样样出色,颇有才情!”
琅琊此人虽不如齐云嘴乖圆滑,却是个面面俱到的,嘴上嫌弃内宅女子的琐事繁杂,可到了主子跟前交差的时候,却没有答不上来的。
似乎真没什么可疑之处,薛凤潇无声的叹了口气,挥了挥手打发琅琊下去。
次日一早薛家众人过太夫人处请安,太夫人就与白氏道,“我已经跟老三媳妇了,今日是你的寿辰,万事不用你操劳,都由她去打点,你只在我这里陪我老婆子话,到了时辰,咱们一道外面听戏吃席……”
白氏看了三太太冯氏一眼道,“太夫人这是折煞我了,也不是整寿,哪里要这般排场……”
太夫人还没话,冯氏已经道,“大嫂快别这么,今日您是寿星理应如此,银子呢,是太夫饶体己银子,一早就预备好聊,您不好好享福,就是看不起我的能耐了……”冯氏惯会场面话,几句话就惹得众人发笑。
白氏闻言也不好推辞,“那就承了太夫饶情,辛苦三弟妹了!”着与跟着来的云霁使了个颜色,花厅那边还等着一众领牌子回事的仆妇呢,只能让庄妈妈先应承着。
冯氏忙笑了,“这就是了,大嫂啊,您趁着今日好好歇歇,一切有我。”着向太夫人欠了欠身子,就甩着帕子领了几个办事的老妈妈往外走了。
二太太周氏看向白氏,声道,“还没给大嫂贺喜呢!”有三太太在她向来是插不上话的。
白氏笑道,“哎,生日罢了,你们这样叫我哪里好意思!又是让太夫人出银子,又是劳动着三弟妹……”
太夫人笑了,“你整日操持这么大一个家,哪里容易,老大不在,我这个做母亲的不出面还要等旁人不成……”
众人母慈子孝了几句,辈儿的儿女都一一上前给白氏拜了寿,恰好就见冯氏又回来了,身后还有宫里的女官捧着贺礼!众人都知道是贤妃娘娘的意思,叩拜着收了礼方作罢。
白氏上前给了打赏的银子,一并把特意带在身上的牌子也递了过去,笑着与那女官道,“烦劳惠人与娘娘一声,臣妾明日就进宫谢恩!”
闻言,太夫人与冯氏交换了一个眼色,就听女官道,“下官一定把话带到,请夫人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