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殿内,他拿出一个缎面盒子,里头装的是年前南崎国派使人送来的“裂玉执”
是南崎小国才有的裂玉,虽裂,但无论如何打击也不会断开,无瑕疵,只有将硬度极高的金丝穿在其中,用某种独特工艺震动金丝,才能雕着出图像
白玉执温润透亮,黑玉执奢华绝世
“送与左公”
“裂玉执?是好东西”
“物尽其用”
“班詺,你早知道我叫你来做什么,拿这个不是惹我生气么”,鹿环公坐在台阶前的银狐皮毯上,对于眼前的宝物,并不觉得稀奇
抬头看封座上堆着几件男人的衣服,还有鹿环公的衣服
他走到鹿环公面前撤脚蹲下,声音温柔无比,“左公也才得了个墨玉执,但班詺觉得,此执凑一对,才配得上风情万种,富可敌国的鹿环公”
“南崎小国上贡的裂玉执,赐给了朝班府,另一个流传于民间,被右相以巨款买下”,他有意无意地扫视着周围侍卫
八名侍卫皆是身高样貌出众,放在大街上定是使一些姑娘倾心,但是放在鹿环公府,就显得平平无奇
鹿环公伸手抚摸着班詺的脸颊,“有些事,知道还是装作不知道的好,实在无法忘记就把自己脑子挖了”
他依然气定神闲地看着鹿环公,“班詺前来,便是来送脑子的”
她从身旁快速抽出一把尖刀,直直往班詺眼上戳去,将快到眼珠,他居然连眼睛也不眨一下,自若得让人发怵,确实小看了这个20来岁的“小王爷”,刀锋偏向他右侧割下扎起的一缕细辫
“不知道你是真傻还是充愣”,她嗤之以鼻
“左公虽是王上识的商业英才,平日里随意出入王城毫不拘束,但势力较大的朝臣联姻一直是个忌讳,左公再放纵不羁,也该在王城收敛一下,更何况,那是吒阳宫”
那日朝会后,班詺独自前去王城教场,在吒阳宫旁撞见东苍琅与鹿环公,似乎是在争吵什么,东苍琅一把抓住她手腕,她重重撞在墙上,被“欺压”着,脸色苍白不出声,看得出来两人连说话都在步步紧逼,从两人中间掉出一块裂玉执
“老子不屑于和任何王公大臣联姻”
她拿着侍卫的衣服,用烛台引燃扔在一旁,班詺见了却并无阻止之意,因为这“千年妖精”的行为他早已司空见惯
他余光看着鹿环公走向被烧了上衣的侍卫,侍卫却很自觉地趴在地上做了狗的姿势,任她优雅地坐在背上
“叫你来,是要你帮忙”,鹿环公思虑了几秒才脱口而出,“维多尔,被送去北海关了”
“这是谁的提议?”,班詺装作毫不知情的样子询问
“是东苍琅,我原是不想管这些朝政之事,只是北海关是酷寒地带,维多尔是瑛国皇妃的弟弟,养尊处优,现在让他去这种地方怎会受的了,你把人给我要回来”
他沉思良久,“近年来被各关塞都派有兵力部署,现在最要紧的就是北定将军所在的北海关,让维多尔去那里教习士兵箭术有何不妥?”
鹿环公着急着一脚踢开侍卫,“他语言不通!老东西又换了他随身的译官,不然我担心他做什么!”
班詺将信将疑地,势必要问出个究竟才肯帮她
“维多尔与左公的关系,请左公说实话”
她左右为难,又想想,班詺从不是碎嘴之人,知道个来龙去脉也未尝不可,于是遣走了殿内侍卫才说起来,“我回国之前,一直在瑛国经商,刚到瑛国觐见皇室,遇到了维多尔,不久后我与他便在一起,当时又遇到鼠疫,府首染病去世前买下了要变卖的维多尔家族的巴克庄园,一年半后他姐姐当上王妃,家丁报信说先帝驾崩,车宜为了充盈自己的军队,连国库银钱都私纳囊中,我与维多尔本就要举行婚礼,但我还是抛弃了他......”
“于是回来扶持王上登基”,班詺听到这,也开始明白了
“多年来我一直未与他联系,他从未怪我,只是瑛国皇族也不是轻易能出国的,六年了,才有了一次机会,我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再将他放开”
与鹿环公交友这么多年,第一次听到她讲出那个让她守了多年的感情,也难怪鹿环公平日里的打扮十分像外邦女人,可能是受维多尔的影响
“这个忙可以帮,只是要得罪了维多尔大人”
鹿环公不懂他这句话是何意,他捡起地上的匕首还给鹿环公
门口杜滨擦拭着马鞍,见侧门有鹿环公府的侍卫抬着一具尸体出来,班詺从正门走出,杜滨想上前查看
班詺拦住他,让他上马,“稍后再讲”
那侍女被抬出来还没过半柱香时间,鹿环公府的女司府就带着六位女子走向府中,个个皆是样貌俱佳
“在鹿环公府当差,一个侍女侍卫的月钱相当于一个县令,不然怎么会有人愿冒大险”
杜滨叹气,鹿环公的暴戾在见过之前也只是道听途说而已,今日第一次到鹿环公府就死了个侍女
“这个算死得轻松的,年初前我和淮王爷在常贵妃娘娘那请安,听宫女官说,贵妃把自己手头生得最好的宫女送到鹿环公府,没过一个月时间,被察觉出来是线人,拖到驯马间脱光了衣服骑在马上,绕着鹿环公府大小殿宇一间不落走上五遍,又被扔进地监,最后拉出来时体无完肤,羞愧致死”
“这简直就是魔鬼!可贵妃娘娘为何要在安插眼线”
“她父亲利用职务倒卖军粮马匹,不巧被鹿环公知道了,于是想安插个眼线,找出摄政王与鹿环公两人相处的证据”
杜滨想着确实后怕,视侍女的生命如小小草芥
“那左公找王爷何事?”
“维多尔之事,这人有猫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