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环公府里,侍女捧着换洗的衣物走过廊桥,远远看见鹿环公与维多尔坐在廊上
维多尔捧着鹿环公的脸庞,两人用外语交谈着,表情似乎是要分别了
“甜心,你们国家有一句话叫入乡随俗,既然我到这里是做教习先生,那么我就应该听从东苍先生的安排,即使我舍不得与你分别”
“维多尔,你能到这里见我,我已经很幸福了,只是,你如果不想去北海关,我完全可以把你召回来在朝廷里教习”
“北海关是那样的高寒,但总有适应的时候”
“可......我不想与你分开”
鹿环公再想说什么,也说不出口
“我是爱你的”,维多尔轻吻着她的手背,这是瑛国的绅士该有的,“我的小公主”
马车在外等候多时,两人出来时依依不舍,直到维多尔上马车的随后一瞬间,鹿环公才撒开了他的手
她相信一切皆是逼不得已,相信是东苍琅出的诡计,像被强盗夺去了属于归家人的温存,于是让使人去了朝班府
穿着中筒翘头官靴的男子疾步跑往朝班府中,头发虽不自然地紧绷,但丝毫不能影响他立体的五官
府中看门小厮问他是何人所为何事,旁人看他气喘吁吁,喉咙干痒,侍女给他上一碗茶,他却连忙拒绝
“不劳烦,小的为鹿环公府人,左公要见小王爷,我等不敢怠慢,快将小王爷请出来吧!”
吴司府一听,鹿环公召见小王爷,莫不是这妖孽觉得每年送去的美男子已不够她逍遥,这刚回到府上,又想打小王爷的主意
“这怎了得,还得向长史大人禀报一声才是”
“回司府,小的也是奉命行事”
“即是要见,左公为何不直接传人,虽然朝中鹿环公府与朝班府地位相同,但人人都知朝班府仍在上头,怎能私下解决连招呼都不打”
话音刚落,班詺后脚便踏进大殿,“请问使人,左公命你来前可有要事告知”
见班詺出来,吴司府脸色煞白,一副内心崩塌的模样,他心中想着:小祖宗啊!你这会出来做甚,这鹿环公是会吃人的!
“禀小王爷,左公只是差小的在午时将您带过去,并未说其他”
“杜滨,去把前几日王上赐的白玉执拿出来”
杜滨看上去左右为难的样子,实在想问班詺,恒帝御赐如此珍贵之物,就这样轻易赠与别人?但还是要服从命令
芒星探出头来,“哥,我也想去!听说鹿环公府外表虽与正常大臣府上无异,但内饰却装修得如富丽华庭,星儿去了一定不会给你添乱的”
“《蒹葭》抄一遍,末晚查看”,班詺并不理会她,径直走着
她却生气在背后小声嘀咕,“去去去!和左公过神仙日子,别回来了!”
吴司府听了,连连摇头,“表小姐,这话不敢乱说!”
如国人所知,鹿环公虽生的妖艳,但却是众人皆知的性情暴戾思想扭曲,容不得下人一丝一毫差错,但她从不提及政治,所以无人拿得住她的把柄,也不敢动摇她的地位,样貌出脱得妖孽一般,都说这是千年的祸国妖精
将至鹿环公府前,班詺一人骑白尾马,踢踏声响亮入耳,使人骑棕马,马蹄却被粗布包裹,走地无声无息
门前守卫不算森严,却无一百姓在门前走过,门上不挂匾额,左右也无对联,明明富可敌国,看着毫不张扬,与众人皆知的铺张无度大相径庭
这让班詺想起出入王城时,在朝会上第一次见过鹿环公,众臣行礼后她才入殿,走路不如贵族女子般拘束,来到殿上也不行大礼,恒帝从来都是三分面子给足
那时她半倚在交椅上,小麦肤色,眉毛画得精致轻挑,不似当朝女子那样粉质过白,人人一弯柳叶眉
她唇上血红丰满,眉间三点晶亮装饰,额间碎发弯曲盘好,无比精致奇怪,倒像个外邦女子
手杵着,无坐相,两耳不闻政治,只顾自己开心,只有说到商法时,身体才稍微端正,说的话不过十句,却字字珠玑很是有理
开国才子空元纪撰写过《空元记》,被誉为“朝中野史”,书中记载:鹿,国人尊之天界灵者也,其庇佑大地;迟环,混沌之女,天下绝色也,喜妖艳者恋她抚媚,喜清纯者恋她明洁,见者皆叹不如,女子都投以倾心
杜滨怀揣着白玉执,“王爷,白玉执是王帝御赐,怎好轻易赠予别人”
“你以为鹿环公稀罕这宝贝?他府中的好东西有些连王上都不曾见过,这玉执是拿去谈条件的”
实话里,杜滨不再问
“小王爷,小的就将您带到这里”
抬头见一个35岁左右的女子,穿得竟然比王城中宫女还好,换做是别家都以为是个富人府里,妾娘生的女儿
这是事实,肤浅之人多了去了
她不多言语,伸手作出个请的动作,退下时,脚步声轻得出奇
到了大殿前,门紧闭,大殿里笑声不断,门口一位侍女将身子压得极低,感觉不曾喘气
班詺抱着手在门口等候,低头看看地砖或者脚尖,三角辫长度刚好略过耳垂
过了不到半柱香时间,鹿环公从殿内打开门,像是刚起床衣衫未整理好一般扯了扯衣领,抹一下嘴角
“左公”,班詺习惯性将佩剑别在腰间,看上去身姿挺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