娜卡一转头就看见了脑海里那张脸,不过相比之下窗外的罗有点小狼狈。虽然撑着伞,但淅淅沥沥的雨水还是溅湿了牛仔裤的裤脚,黑夹克上有小小的水珠,他正隔着玻璃,带着一脸可以说恶意的微笑和她对视。 完蛋,娜卡意识到大事不好,只顾着看宝石和套波尼的话,她完全忘记要和船长大人集合这回事,罗应该冒雨走了很久才找过来,心情肯定超级爆炸。 船长一生气,船员就遭殃。“啊啊那是我们船长!他催我要回去了!再见再见,有空下次聊!”也顾不得桌上还有没喝完咖啡,娜卡赶紧地站起身,跌跌撞撞地就要往外跑。 波尼看她一脸慌乱脸色微红,再看看窗外那个高大的男人,顿时摆出一脸了然的样子:“原来是这样……那你去吧。” 她肯定又误会了什么!但娜卡也顾不释了,赶紧跑出门溜到罗的面前。 “你倒是挺能跑的……伞呢?”罗看着慌慌张张撞到自己面前的女人,刚想兴师问罪,却发现她两手空空。 “抱歉让你等……伞?”娜卡才反应过来自己伞不见了,说:“诶怎么不见了,丢哪了?” 宝石店?咖啡店?娜卡脑子里转了一遭还是没想起来她的黄色小伞丢哪了。罗见她后知后觉的茫然神色,顿时涌起一阵脱力感,但眼见雨水就要打湿她的额发,还是把自己手上的伞倾斜了过去。 “这种天气穿那么少,还弄丢伞,我看你是想死得快一点了。” 经他一提点,娜卡才意识到自己短袖短裤,虽然穿着长靴,但深秋的寒气正随着雨水扑打着裸露出来的大腿,皮肤早就一片冰凉,下意识地打了个冷战,却听见男人淡漠的声音。 “走吧。” “噢噢噢。”加紧跟上他的脚步,娜卡却发觉罗刚刚的发言有哪里不对,“船长,不用担心的啊,我已经不怕感冒了。” 罗把“着凉”和“死”在她身上等同起来,但那已经是很久之前会发生的事情了,他却还是像个尽责的医生一样提醒她。 眼前的男人没有回应她,只是用手压了压帽檐,冷冷地问道:“你怎么和那个女人一起?” “你说波尼啊,”娜卡懊恼地躲避着右肩的雨水,说:“正好在宝石店撞见的,顺手帮她解决一点麻烦事,她执意要请我喝咖啡来着。” “聊了什么?” “没聊什么,她好像要和这里的总督结婚了……”话还没说,罗就抓住了她话里的某个词语:“你说她和总督结婚?” “嗯哈。”娜卡意识到,或许她的船长又知道了些东西,赶紧追问:“怎么了吗?” “还聊了什么?”罗好像在思索,看也不看她,只自顾自地继续问下去。 话题被回避了,她不满地瘪嘴:“她和我说她还喜欢多利……还说一些喜欢也不能在一起之类的话。”一提到最后一句,那种酸苦酸苦的感觉又涌上喉咙,她心情又低落下去。 罗倒是不以为意,揶揄了一句:“和你这种感情绝缘体聊感情,她也是会选对象。” “喂,夏其他们取笑我就算了,怎么船长你也这样,”石头脑袋又被取笑,她顿时懊恼得要命,“好歹我也是对你……” 半段话出口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娜卡顿时脸上烧成一片,一时间气氛很尴尬。 “…………”罗见她这个反应,料到大概是犯花痴病了,也懒得再调侃她,转而淡淡地问道:“我知道,那你现在调整好了吗?” 【喜欢他也不能在一起啊】 这例行公事般的关心,仿佛就在问她伤口好了没可以出战了吗。酸苦的感觉一下子在心底蔓延开来,娜卡不禁攥紧了手,半天才从牙缝中挤出一句干巴巴的:“船长你就放心吧,我早就调整好了。” “我不会再对你抱有那种麻烦的感情了。” 波尼望着雨天惆怅的表情还历历在目,娜卡第一次为自己面对丁香使用的昏招后悔了,原来喜欢上一个人会变得那么软弱。 她的实力本来就不强,如果还想和红心团继续走下去,还想帮上罗的忙,就不能让感情影响判断力。不管在吉原发生过什么,不管他对于自己有多重要的意义,她也不能再喜欢罗。 他们本来就是一起长大的朋友,回到原来的位置依然可以一起冒险一起打闹,但她为什么会这么难过啊……这把伞撑两个人不够大,雨水不断滴到右肩上,她好像找到借口一样,悄悄又靠近了一点点。 没有胆量去挽他的手臂,只是左手小心翼翼地抬起,揪住罗举着伞的那只手的袖子,在心里暗暗发誓这是最后一次的任性。 却没有反省自己在这个男人面前任性逞能的次数早就数不胜数。 罗似乎没有发觉她的小动作,依然目视前方,步伐没有放慢:“那就好……给我注意好你的脚下,又踩到水了!” “啊啊啊,抱歉!”娜卡一低头,才发觉自己走神踩到水洼里,溅起的水花已经把罗的裤脚湿透。为了不重蹈覆辙,她只好低头注意自己的步伐。 娜卡低下头走路后,罗才微微侧过头看她。 黑蓝色的齐肩发全部被她用护目镜的束带别在耳后,但发尾下还是露出一截白皙的脖颈来,天知道为什么一个日晒雨淋的海贼兼矿工还能有这种肤色。虽然这女人平时死板啰嗦还偶尔会暴走乱来,但他得承认,佩金夏其那两个傻子说的没错,她有时候还是挺好看的。 她好像有一米七二吧?穿上这双高跟靴站在自己身边倒是刚刚好……意识到自己想了些莫名其妙的东西,罗一时头痛起来。 她刚刚说话装得很轻松,但他还是敏锐地捕抓到了那份干涩和勉强,还有她偷偷揪住他的袖子,这些小动作其实根本逃不过他的观察力。 就像小时候她发病躺在医务室也不安分,半夜会偷偷爬起来给他盖毯子,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殊不知恪守医生道德的他又怎么会真的睡着。 很渴望靠近,却只敢守在原本的位置上注视他,还自以为把那份在乎藏得很好。 明明都暴露得一干二净了……罗说不上关心她在想什么,却没有甩开那只揪住他袖子的手。 雨还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