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伯天咬牙切齿道:“不瞒姑娘,俺们家乡虫子闹得太厉害了,县太爷那里又不准灭蝗。俺们这些庄稼人,收成就是命啊,眼看没有收成了,俺的爹娘、三个妹妹都饿死了,俺那幺妹的尸体还未下葬,就被那些蝗虫给啃干净了。那地主儿子齐子雄趁火打劫,把俺的媳妇强抢去抵债,俺跑到地主家中去要人,他们便硬说俺要反朝廷。”说着说着,血泪相和着流了出来。
我暗叹一声。自古以来,农民果然是处在生活的最底层,难怪古代帝王总是重农抑商,而那些狗官靠着吸食这些贫苦百姓的血肉,还要光天化日之下鱼肉乡里,最后这些穷苦百姓只能是官逼民反。
我暗中记下了那个地主的名字齐子雄,又问齐伯天,他可知他的媳妇现在如何了。
他的泪流得更凶了,“秀兰被抢进齐府后,受不了折磨,悬梁自尽了。听说齐子雄将秀兰的尸身给喂狗了,俺一气之下,冲进齐府把齐子雄给杀了。”
我沉重地点了点头,“齐壮士,莫急。不出一年,定会有人为你平冤昭雪,让你回归故里的。现在赶路要紧,山高水长,后会有期。”
他向我感激地拱拱手道别,正要转身,我这才想起酬情在他的手上,便唤住他:“齐壮士,这把匕首乃是家兄所赠,可否还给我?”
齐伯天刚想把匕首递给我,一个声音冷冷传来,“大哥,莫要上当了。”
一把冰冷的利刃搁在我的脖子上,我的汗水慢慢流了下来,不过这个声音有点耳熟啊。
齐伯天赶紧说道:“小弟快放下剑,这位木姑娘乃是俺的救命恩人,快来替大哥谢过她才是。”
那声音又传来,“大哥真是糊涂,无论如何,她看了你的真面目,放了她,后患无穷。而且你刚才以武力相胁,她必记恨在心,带你出来只不过是为了脱身。你还了这把绝世兵刃,她必找机会杀你,不如让我斩草除根,一了百了。”
身后那人慢慢转了过来。月光下,一个身着夜行衣的少年出现在我眼前,风流俊秀,却是满脸杀气,竟然是夜市上那个卖诗文的少年齐仲书。
我越看他越觉得眼熟,脑海中忽然跳出一个哭泣的小孩形象,我不由得脱口而出,“你、你是齐放吧,我是花木槿啊,一起被卖给陈大娘的那个花木槿啊,你还记得吗?我们那时候一起坐牛车的……”
齐放的手腕微抖,一个完美的剑花成功地堵住了我激动热情的认亲演说。他慵懒地说道:“那又怎样?你的妹妹是原青江面前的红人花锦绣,姚碧莹现在是玉北斋的丫鬟,还有那死小子宋明磊和于飞燕都升了四品官,上次在夜市里都见过了。”
我心里一冷。六年不见,原来老爱黏着我和锦绣的爱哭鬼竟然变得这样冷漠了。
他冷冷地看着我说道:“现在你们五个混得风生水起,而我和我哥凄惨落魄,沦落江湖,自然是不配与你们相认了。”他侧头对他那不知所措的哥哥说道,“大哥,你可知道这位小姐是何许人也?她便是同我一起被牙婆子卖掉的花木槿,如今却已是踏雪公子的宠妾了。”
我看着他的眼睛,淡淡一笑,“宠妾不敢当,但我们小五义的确同在原家效力。原侯爷乃是当世英雄,独具慧眼,以你和齐大哥的才能,若能在原氏帐下,以原家的势力,不但能为齐大哥沉冤昭雪,得报大仇,更能富贵显赫,胜过一生逃亡,流落江湖。小放,跟我回去吧。”说到后来,我忍不住想拉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