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聂飞顺着束脩的目光望去，同样微微一怔，略显昏暗的灯光下一个青年踟躇前行，正朝着他们这边而来。

那是……陆言平。

自从上次的事情挑明之后，不要说束脩，就算是聂飞都有些不知该如何面对陆言平。

陆言平所做的事情，不是说两个人打一架就可以轻松放过的，聂飞直到现在都无法原谅他。但，他们从小一起长大，如果说就这样老死不相往来，聂飞却也做不到。

人的感情就是如此，这个世界上很少有非黑即白的事情，聂飞叹了口气，还是在束脩之前迎了上去。

陆言平拎着一个小竹篮，里面放着不多的寿衣和纸钱，但看起来都很有档次，金丝银线穿插其中，这样的纸钱在江城只有一家会卖。

“福聚阁的纸钱。”祝一和一眼便看了出来，抬头给了陆言平一个“人傻钱多”的眼神。

陆言平没有回应，只是望向聂飞，问：“你怎么会在这？”

“你在这里也很奇怪吧？”聂飞打量着他拎着的东西，多少倒是也猜到一些，问：“你来这里烧纸？”

陆言平点点头，金丝框边的眼镜遮挡不住越来越严重的黑眼圈，沉声说道：“我最近一直很后悔，如果束脩知道这一切，肯定也无法安心投胎，所以我采买了一些东西来祭拜他。”

“不在墓园祭拜？”

“福聚阁的老板说，人死之后亡灵会徘徊在出事的地方，所以我来这里祭拜。”陆言平蹲下身子，将竹篮里面一个不大的铜盆放到地上，拿出打火机就要点火。

“等下！”聂飞想到天降元宝的大场面连忙阻止，“你不能烧！”

“为什么？”陆言平满脸疑惑，半晌后苦笑一声，问：“你觉得，我连给他烧纸的资格都没有吗？”

聂飞有些于心不忍，但想想陆言平做的那些事情，再想想束脩被埋在元宝里的惨状，聂飞一咬牙想要阻止，却被祝一和给拦住。

“让他烧。”祝一和语气轻松，越看陆言平越觉得他是个冤大头。

只迟疑片刻，聂飞再阻止便已经来不及，陆言平将烧纸放到铜盆里面点燃，束脩也连忙抬头提防着掉东西。

然而，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祝一和缓缓蹲下身子，问：“这位先生，你是真的想祭拜束脩，还是因为害怕束脩回来找你报仇想要赎罪？”

“我是在赎罪。”陆言平神色未变，目光一瞬不错地望着火盆，道：“但是我并不怕束脩回来，如果他真的想来复仇，那就来找我好了，终究是我对不起他。”

“也……也没什么啦。”束脩小声嘀咕，他是个性子很软的人，向来也是吃软不吃硬，陆言平已经这样憔悴，他心中虽然有怨气，但也不想过多计较什么了。

“原来是这样啊。”祝一和点点头，起身朝聂飞说道：“我们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