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一样的女人慵懒地趴在床上,看着身旁的曹怿起身穿衣:“我猜出你为什么不带上我,你在家乡有情人。”“我的情人多着呢,不多你一个。”他的语气真假难辨,扎紧衣束:“你需要盯住京城的变动。”
“行呀。”侍女呵呵地笑:“把二皇子赏你的银子分我一半。”“我不是小气的人。”他摸进锦被里她光露的脊背。她不仅是仆人或情人,亦是得力帮手。
他以探亲名义回归阔别两年的沙州,实则负有二皇子交予的任务。宠妃所生的二皇子在不断扩展势力,与先皇后嫡出的太子形成竞争,双方都想把各路权贵拉拢向己方。东安王握有西疆实权,二皇子对其意向甚为看重,委托曹怿前往探问。
在京城曹怿体会日深,纵使有才华与心计,私生庶子的身份仍制约他出头。不少同学各方面都不及自己,凭着父母的地位便能轻易获得官职、娶贵家女,就是如此不公平!现下他得借力二皇子对自己的任用,闯出一条上升通道。
若非为二皇子办事,回去似乎没什么意思,有几人盼着自己?一只手五根手指,他都数不到这么多。他心底有个很重要的盘算,但对于历来掌控他人的自己,却不那么清晰与确定。
灵遥暂未多想曹怿,一转年阴灵迦出嫁,个把月后索丽君将嫁入阴家,全家不得空闲,她回去帮忙。尽管阴灵迦早被她劝通,还是一次次哭花了妆,不舍告别爹娘的娇宠。灵遥本不懂化妆,也在给她补妆中学会点名堂。
“早生出男孩最要紧,别像她二姐似的。”索夫人跟朱夫人抱怨:“晚了就被人抢了先。”朱夫人知她既嫌阴灵逸小产后再无动静,又恨自己和任夫人生了她没有的儿子,心里暗骂。
生下阴家长孙的侍女问灵遥:“四小姐,索家小姐是什么性子?对我怎样不打紧,只求不讨厌孩子。”“你想多了,索小姐挺和气的。”她开导侍女。侍女小心地一笑:“一辈子过得好慢,我的孩子快念书了,也不会叫声娘。”索夫人不准长孙认母,她恐怕永远等不到孩子的承认。
阴灵迦登上婚车时,还拉着灵遥的手说:“一定去天水找我,我好好款待你。”灵遥也舍不得她,在纷杂地大家庭里难得姐姐和自己很简单。
又到上元节,是灵遥与曹恂定情的日子。她被他拉上街头,在花灯焰火的照耀下,双手相扣汇入人群。不过,两人以面具遮脸,她戴的面具是蝴蝶形状,只盖住鼻眼他戴了一张黄发碧睛的胡人面具,和自身气质实在相差甚远。
几次与熟人打了照面都没认出他们。“那是因为你太丑了!”她眼睛一对上他就忍不住笑。“好吧,你什么样子都美!”从他凶悍地面具下吐出老实地情话,她笑得更欢,撇过脸不看他。
不料,真的有个丑陋的人走进她眼中,额顶坑坑洼洼不生头发,鼓起的眼珠浑浊没有瞳仁,是个盲人。她认得是任夫人的弟弟,陷害娘的凶手、被曹怿使计烧瞎。“闪开,都给我闪开。”那个人恶声恶气,手拿拐杖乱拄挡路的人。
曹恂把她搂到一边去:“他失明以后成天酗酒,顶多样貌吓唬人,实际没人怕他。”果然周围一群乞儿取笑他,闹着抢他的拐杖。她不想可怜他,只是忆起那夜曹怿看着他挣扎时,脸上的冷笑与漠然……
曹怿归来那天,曹恂灵遥一同到城外相迎。当曹怿走下马车,站定在他们面前,说出“哥,好久不见了”时,她居然局促了一瞬。明明与他熟悉不过,他好像没多大变化,面色依旧偏白于常人然而,无论身板还是神气,曾有的病态与稚气几乎都褪去了。
“灵遥,你也来啦。”他的黑眸迅速转向她。“你不记得我答应过你吗?”她笑嗔他,觉得他长成了像模像样的男人。只见他的嘴角抬得更高一点,立刻变回顽劣地原样:“我记性最好了,你有多想我?”
“比不上你哥哥!”她不禁扭脸看曹恂,在她眼里爱人更英俊。跟他约好先不告诉曹怿两人的关系,所以和他站得远了点,能不看就不看。
曹恂接着她笑道:“见到弟弟很好我就踏实了,咱们兄弟可要把酒言欢。”曹怿仍望着她说:“好,我可以做点下酒菜。”她笑看兄弟俩,频频点头。
“到家了你什么都不用管。”曹恂着手安排,细心问他随从的车夫仆人:“你带回的人是从京中雇佣的吧?让他们多休息。”“嗯”曹怿没做表示。这几人是二皇子派给自己的,兼有保镖与刺探的职责。
然后,曹怿骑马走在哥哥和她中间,说几句便看看她,眼光像是久别之后的观察与了解。也许是藏着秘密,灵遥话很少,有丝感慨现在不是两小无猜的时候了,当年来葵水都跟他说,真羞人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