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一眼不曾看那档案,锐利的虎目却审视地望向祁曜。
“……是他。属下不察,中了高丰的暗算。请皇上放心,属下已然割他首级入京。”
说起生死首级,下首男儿神色不改,对皇帝的恭敬忠心一如既往。
宋公公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这祁大人委实太过血腥了些。
“哈哈哈,好!既然大仇得报,你且回去歇着吧。”
皇帝只字不提对太子的惩处,祁曜自然不会过问天家家事。
“属下告退。”
从御书房走出来,祁曜微微侧面,看了一眼今日值守的锦衣卫。
那锦衣卫容貌普通,若非着锦衣卫官服,恐怕丢进人堆里便寻不着了。
冷冽的都指挥使大人再不停留,大步流星离去。
直到祁曜的身影小得看不着了,皇帝负手而立:“宋公公,去召太子入宫。”
来了。宋公公头都不敢抬,领命而去。
今日御书房内,怕是会有一场激烈的父子对峙。
太子入宫不过半刻钟,便春风满面离宫。没人知道天家父子说了些什么。
入夜,锦衣卫都指挥使府邸。
一身黑色夜行服的男子悄然翻墙入内,被巡查的锦衣卫发现后,立刻横刀相向。男子掏出一枚令牌表明身份,锦衣卫悄然散去。
男子径直入了书房,跪地行礼:“属下见过大人。”
“起来说话。”
昏暗的灯光下,祁曜罕见地穿着一身常服,冷厉如墨的寒眸如同入鞘的利剑,随时锋芒出鞘,给予敌人致命一击。
黑衣男子抬起头,正是今日宫中值守的那名其貌不扬的锦衣卫。
很快,书房里传来皇帝和太子的说话声,如同天家父子亲临。
那人竟是个口技出众之人。
“……你截杀祁曜的手段太过儿戏,是无法拿下朕的锦衣卫都指挥使的。”
皇帝的口吻非但不气,反而多了几分期待。
“儿臣愚钝,比不上父皇天资,实在惭愧。”
“下次手段高明些。朕培养的人,不是那么容易拿下的。”
……
父子二人言说几句私运之事后,便论起了军机要务。
祁曜冷嗤一声,打断了男子的模仿。
高丰俯首伏诛的时候反咬太子设局引他,祁曜还不曾尽信。
如今听来,皇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是默认了太子的行径。
“大人,皇上要利用大人当太子登基前的磨刀石。我们是否该早做打算?”
“都指挥使的位置本就如抱火卧薪,坐上这个位置,本座就没指望善终。”如墨星眸微敛,祁曜只是没料到,这一天来得如此之快。
“退下吧。今日听到的事,谁都不许提。”祁曜淡淡地道。
“是,属下告退。”
黑衣男子退出书房,走了两步,便担忧地扭头去看。
书房孤灯摇曳,如大人祸在旦夕的处境。
桌前,祁曜冷眸望着摇晃的烛火,脑海中突然浮现出凤轻彤的清冷英气的容颜,那双似笑非笑的丹凤眼微挑着,波光潋滟。
他突然来了兴致、徒手捏灭烛火,屋内骤然陷入一片黑暗。
同样垂死求生的穆王府,会如何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