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才信。
奶娘赶紧给自己的小姐正名:
“回大人,她脸上地伤真不是小姐打的……昨晚我服侍小姐睡下时,她的脸上明明还没有这些伤口的!”
以自己多年的办案经验,松南敏锐的察觉到了这句话里的不对劲。
姜止也发现了。
睡觉之前没挨过打,也就是说,这个刘家小姐半夜醒过?
松南谆谆诱导:
“你老实说,昨晚奶娘睡下后,小姐是不是半夜醒过,还给你留下了脸上的伤?”
小丫鬟的身子抖得更厉害了。
她一个劲地摇头,眼泪大颗大颗的滴下来,嘴里断断续续地说:“奴婢、奴婢的伤不是、小、小姐打的……”
这个反应很奇怪。
打了就打了,怎么会是这幅样子呢?
姜止忍不住开口问:“昨夜小姐出事的时候,我听说你被迷晕了,昏倒在了门口?”
丫鬟点点头。
“我是宫内的医首,经手过无数的病症,我可以闻一下你身上的药味,来判断你中的是什么迷烟。”
才怪。
哪个大夫有这种逆天的技能?
她只是随口说出来,哄骗这个小丫头的。
松南显然不明白她的良苦用心,一脸惊讶:“世子还真有这样的能力?”
她点点头,就想往那个小丫鬟身边靠。
可那个瘦弱的身影却一直后退,表情十分惊恐,仿佛她对面的少年是什么洪水猛兽:
“不、不用了……男女、男……”
她约摸是被吓得狠了,眼眶里的泪珠大滴大滴地砸在地上。
“你中了迷烟,我是朝廷派来查案的令史,我必须查出你中的到底是什么迷烟。”
姜止一把抓住她的手臂:“为何不让我查?”
终于,大概是她心里防线破了,她只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小丫鬟,没法冷静理智地面对,面对在案件场中混迹的杀伐堂堂主,也面对不了妙手神医。
丫鬟嘴里自言自语:
“我、我就知道……这样不行的、不行的!”
果然有问题。
刘夫人从地上爬起来,面目狰狞地抓住小丫鬟的肩膀,一个劲地晃:
“你个贱蹄子!快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丫鬟脸色惨白,强撑着身子说出真相。
刘府上的小姐是个顶顶残暴的人。
从小就是。
殴打折磨仆役,虐待动物,还行事风流。
导致刘芸已经及笄两年了,刘大人还把她就在家里,没有嫁出去。
哪敢嫁出去!
这样的女子到了哪个地方不得人人喊打!
小丫鬟名叫彩秀,是贴身服侍刘芸的,也是她折磨最多的人。
用鞭子鞭打,用精致的小剪刀剜掉手臂上的嫩肉,或者是用戒尺抽,这些刑法她都受过。
彩秀被欺辱得狠了,她甚至想过去死。
可她不敢。
因为小姐说,如果她自尽的话,自己就去她乡下的家里,把她八岁的妹妹买到府上来玩儿。
她的妹妹今年还没满八岁,扎着两个小揪揪,会笑着喊她:“姐姐姐姐,你吃一口我的蒸鸡蛋!”
她家的日子过得不好,很少能吃上蒸鸡蛋,为了妹妹长身体,彩秀从来不说自己想吃。
可她的妹妹……那么可爱,怎么能再来遭受这些苦难?
本来日子也就这样了,彩秀总想着,或许哪一天她真的被打死了,也算是一种解脱。
可她遇到了元郎。
男子是跟随师父来小姐院子里,给小姐量制新衣的。
也就是从那时候起,彩秀的生命中开始有了光亮。
元郎经常趁着夜色来偷偷找她,两人在一起也不是偷情,只是元郎心疼她身上的伤,经常花光他的积蓄,从外面的药店里寻来各种各样的伤药。
可日子久了,这样的感情被刘芸发现了端倪。
昨夜下了大雨,刘芸很早就睡下了,她听着外面小丫鬟的动静,假装自己睡熟了。
果不其然,等雨停了,不多一会儿,她就听见外面有极小的嘈杂声。
刘芸拿着鞭子出门,正好在附近的墙根底下停了,遇到了这对苦命鸳鸯。
彩秀当下慌得不行,赶紧把元郎从后门推出去,然后用身子挡住门口。
找到了可以肆意凌辱的借口,刘芸二话不说,提起鞭子就打。
饶是丫鬟一个劲地求情,刘芸都不为所动。
她甚至破口大骂:“你们这对狗男女,我明日就派人把你们两个沉井,好让你们做一对真正的亡命鸳鸯!”
元郎也是个重情义的人,自己喜欢的女子在被殴打,他怎么可能真的躲远。
在争执当中,元郎随手捡了个石头,砸在了刘芸的后脑勺。
没想到,这一石头砸下去就直接让刘芸丢了命。
彩秀和元郎都是没什么见识的普通人,面对这种情况,他们慌了神,匆匆忙忙把刘芸带出了府,扔在了王城的城郊桥下。
元郎心惊肉跳地回了家,他越想越不对,越想越害怕,最后偷偷去了桥下,把尸体带了回来。
没想到……
彩秀停了话,不再言语。
松南接话:
“桥底下躲着很多的乞丐和流氓,这是你们没有想到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