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家夫人再怎么说也只是一届妇人,她不了解朝堂情况,更不会知道姜止其实没有实权,只是个挂名世子。
她一时间慌乱起来,闭上嘴巴不再说话。
唐运彻彻底底打开箱子,拉到几人面前:
“堂主,您请看。”
姜止扔下两个妇人,也把脑袋凑到那个箱子前面去。
嚯——
一箱子好家伙。
有两尺长的暗红色软鞭,被包着一层油光,上面还沁着不太明显的血痕。
唐运放在鼻子底下闻了闻,一阵刺鼻的腥臭味熏得他调转头。
是一把被鲜血浸染透了的软鞭。
除此以外,里面还放了小巧精致的小剪刀,铁桦木做成的长戒尺,一卷像是某种金属制成的丝线。
无一例外,这些东西上都沾了浓浓的血腥气息。
唐运把这些东西拿出来,在一旁的地上整齐列好。
随行的作册伊掏出自己的小本本,把上面的东西照模照样地画下来,记在案册里。
底下还放了一些……风干的动物尸体。
有模样狰狞的狸花猫,有颜色美丽的花蝴蝶,还有一条颜色艳丽,大拇指粗细的毒蛇。
除此之外,这里面还有……一只少了半剌翅膀的黄雀。
姜止弯腰拿起黄雀,特意举到那个奶娘面前,联想到先前她说的话,很是压抑:
“这……就是您说的,那个刘小姐救下来的鸟雀吧?”
黄雀尖尖的小嘴几乎快要戳中妇女的鼻子了,她控制不住地转过头,不敢说话。
最下面一层的东西就比较普通了。
姜止从唐运手里接过一条裙子,在众人面前展开。
一条亮紫色的纱裙。
饶是在场的人多数是男子,此刻他们也发现这条裙子的不对劲了。
领口极低,裙子下摆开叉极高,若是女子穿上,恐怕遮住的地方还没有不遮的地方多。
她又拿了几条裙子来看,几乎都是同样的类型。
无一不是颜色艳丽,款式暴露的衣裙。
这个刘小姐,和刘夫人口中的那个刘小姐……未免也差了太多吧?
说是心地善良的大家闺秀,平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只知道在家里绣绣花,弹弹琴。
实际上呢,却是个有着血腥癖好的风流人物。
姜止顺势把自己“听墙角”得到的线索告诉了松南,只说自己是去茅房的路上无意间听到的,不提自己“听墙角”这件事:
“先前下官去府上寻茅房,无意间听到两个婢女说……刘家小姐死有余辜,平日里做的恶太多了。”
明明事情已经成了定局,刘家夫人却仍旧要狡辩:
“这些……这些东西都不是我儿的……我们也不知道这东西是哪里来的。”
松南拿起那把小剪刀,表情很是轻松:“刘夫人……好像很在意刘小姐的清白和节气?”
这倒没什么。
在这个时代,虽然对女子没有太多的条条框框,可女子的名节无论什么时候,无论在哪儿都是顶顶重要的。
见刘夫人不说话,松南紧接着抛出一个惊天大雷:
“毒药是你灌的吧?”
如此在意小姐的清白,又特意在府中警醒奴仆,特意给自家小姐安了个“为了维护清白,饮毒自杀”的名头。
“啊?”
刘夫人一时间没稳住身形,身子一软就跪坐在了地上。
他怎么会!怎么会知道这件事!
她还没开口呢,倒是她身边的奶娘没忍住先揭了底:
“大人!这件事夫人没错!我们给小姐灌下毒药的时候,小姐已经死了!夫人也是为了保住小姐的名声啊!”
刘夫人回过了神,喃喃说:
“是啊……受辱自尽,总比被人凌辱致死来的好听吧?”
松南:“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若是一再隐瞒,杀害小姐的真凶可就找不到了!”
奶娘跪下,缓缓匍匐在地,将昨夜的情况娓娓道来:
“昨天夜里下了大雨,府中早早就熄了灯,小姐也很早就歇下了,我瞧着小姐睡了,就回了自己的屋子……”
“这雨就下了一阵就停了,可到了三更天,府上的侍卫来换班,经过了小姐的院子,才发现……发现小姐竟然躺在院门口的花坛里……”
她又抽泣了一声:“衣衫不整,面色惨白,当时就已经没了气息……”
“侍卫们这才赶紧禀告了老爷夫人,为了让小姐死的体面,这才……给小姐灌了些药,对外就说小姐是受辱自尽。”
“今早我们正在屋子里给小姐换衣服,才突然听到说……这件事被陛下知道了,还派了鹰羽卫来……所以我们才急急忙忙收拾东西……”
原来是这样。
松南寻了个位置坐下:
“那个守夜的丫头呢?带上来,我有话要问她。”
奶娘很快就出去了,不过片刻就带回来一个畏畏缩缩的丫鬟。
这个丫鬟很瘦,头上扎着两个圆圆的发髻,一张小脸埋得低低的。
姜止心想:这个丫鬟怎么胆子这么小?还把头低的这么矮?
松南道:
“把头抬起来,我有话要问你。”
那张脸慢慢移起来,姜止瞥了一眼,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那张白净的小脸上,纵横着深深浅浅的红痕,从下颚到额头,就连颈子上也能看到好多的血痕。
再加上这个丫鬟的表情又怯懦,饶是姜止这种深宫里出来的老巫婆,此刻也有些心疼。
松南也被吓了一跳,漂亮的脸蛋向来是女子安身立命的基础,他还从未见到过这样的伤痕:
“这些伤是你们小姐打的?”
那个丫鬟没说话,只是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