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木思挂着和善笑容的脸登时冷了下来，闭了一下眼，从牙缝里咬牙切齿地迸出一句话。

“安排个屁！”

“你听他乱给你安排，他就是个投资方硬塞进来的垃圾货色！天天肥肠灌脑地不知道脑子里想些什么腌臜玩意儿。”谩骂声如连珠炮蹿出来，他吸了一口气，努力心平气和，“下次有安排就看剧组短信或者听羊导的，再不济我也会来告诉你。”

男孩听得一愣一愣的，头顶都要竖起两根软软耷拉着的兔耳朵。

林木思一看他，不自觉目光又软和了点。

怎么会有人天生就没什么妨害的模样，曝露在这地方，真叫人担心。

“听明白了。”

林木思单手搭上他的肩，目光严肃地锁住他，一字一顿道：“没什么事就别搭理金有利，千万别跟他独处一房间。”

曲谨怀不知所云地听了半天，被最后一句猛地震醒，陡然有种拨开云雾见山的清明感。

“可…可我…”他窘迫着说，“可我是男的啊？”

这都能潜规则？

林木思：“……”

“你真是…”好笑盖过了涌起的担忧，林木思有些哭笑不得地一捂额角，食指探出来一点他脑袋，“你真不知道么？”

“这圈子里，好什么的都有啊。”

故作高深莫测的话语落地，如炸弹在他心脏重重地爆开。

似乎所有殷切行为都有了合理解释，他瞠目结舌，后知后觉地才明白来由。背脊猛地一凉，那龌龊的出发目的让曲谨怀哽住了脖子，脸色也有些难看了起来。

他那是肉眼可见的瞬时颓丧，眼眸里隐隐有些不解和畏惧。

林木思暗叹一声，安抚般地按了按他的侧颈。

“别想太多了。”他说，“只是让你多一个心眼。”

在这个光鲜璀璨的圈子里，污浊无声蛰伏在暗处。“没什么不好的。”

林木思吸了一口气，率先站了起来，笑着拍了拍他脑袋。

“起来吧小兔子。”他笑容轻松，一扫先前的阴霾，半拉半扯地将脸色苍白的小朋友强拽起来，“跟着我出去，金有利还没提醒你，这个点该拍定妆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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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八点的B市被笼罩在一片灰蒙蒙的雾气里，曲谨怀默不作声地跟着林木思走了一路，视线黏着脚跟骤然一转，猝不及防就拐了个弯，迈进了化妆间。

灯火通明的化妆室敞亮如白昼，林木思的身子挡了大半里头场景，只有从间隙能见着几个化妆师在里头忙忙碌碌。

“把头抬上些，对，就这样。”有个娘里娘气的声音赞扬道，“今天这个妆很适合你呀，齐昭。”

那个名字如雷击一下子将他钉在地上，一时间惊惶与喜悦参半涌上，叫他心口又酸又涨的甜。

曲谨怀喉头紧张地向上滚动了一些，小小地将自己向后掖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