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了。”
“你也,很可爱的。”
……啊。
心噗通一声跌入草莓味的汽水,莫名就泛起一股酸甜。
曲谨怀赶快向后一栽,全身缩进了小小的沙发里,镂空的窗帘下摆遮住微红的耳尖。
有点怪啊。他快快地关掉了页面,想。这么温柔的,大概是个女孩子吧。
-
周遭一片漆黑。
有人的嗓音低微如融入尘土,又像经了电流,尾音正神经质地轻颤着。
“念吧。”
那他开始了。
“我渴望有人至死都暴烈地爱我,
明白爱和死一样强大,
并且永远地扶持我。
我渴望有人毁灭我,
也被我毁灭。
世间情爱何其多,
有人可以虚掷一生共同生活却不知道彼此的姓名。”
惨黑的迷雾逐渐驱散开,脚下的触感柔软如人体的肚皮,他被无数的谈判桌包围着,成千上万双的眼睛,在静默中瞪视,一双双,硕大的细瞳仁的猫眼。
“继续。”
他开始歌唱,但喉头如黏上了浆糊,声音干涩成一条线。那声音陡然吊高,愤怒地谩骂道:“唱!”
他扯开了嗓门,他歇斯底里地唱起了,几乎撕开喉管,冷风倒灌进来,他的肺腔发出嘶哑如风箱的苟喘。
“我唱不动了。”
肺部像被一只大手肆意揉搓,他猝不及防地噎住一口气,接着剧烈地咳嗽起来。
周围一切如被淹没,边缘洇得模糊不清。一声砰地闷响,有人缓慢又讥讽地笑了。
“不行啊小伙子,真的不行。”
“你不可能吃这碗饭了。”
“台词功底也不行,嗓子也不行,你走错面试场地了吧?”
“不合格。”
平地猛然掀起滔天巨浪,无数双镶嵌在墙面上的猫眼陡然瞪大,无数口舌异口同声,无数变了质的声线在某个节点诡异地重合在一起。
“你不合格。”
“你不合格。”
“你不合格。”
齐昭在黑暗里猛地睁开眼睛。
鼻腔里急促又焦灼的气流戛然而止,他大汗淋漓地缩在原处,几乎在惊醒的下一刻一头埋回被窝,用力又贪婪地呼吸着。
像彷徨的小兽钻回了温暖的巢穴。
汗水浸湿棉花的味道并不好闻,一股发潮的涩味,但他毫不在意,几次深呼吸后,发抖的指节也慢慢地平静下来。
氧气和二氧化碳几番在这窄小的空间里循环,换来的是滞留又闷热的温度。他实在喘不过气来,才探出了头。
窗帘被拉得严严实实,房间里是一片不辨朝暮的昏暗,只有门缝还漏进一点回廊昏黄的光。有高跟鞋轻微的走动声,接着砰砰砰三声,礼貌地叩响了门。
“齐昭?”杨卉询问道,“你醒了吗?”
齐昭不吭声,只是把自己缩得更下去一些,缓冲了一会儿,才出声道:“嗯。”
房门刷地一下打开,外屋柔和的灯光顿时洒了进来,杨卉背光在那儿站着,还是穿着白日里那一套小黑裙,系带高跟鞋托出颀长的身形。
她像是站得有些疲累了,蹬掉了鞋,赤脚踩在柔软的毛毯上走进来。
“你睡得好像不□□稳。”她行走过来时带着鸢尾花馥郁的芬芳,伸过一只手摁在他的额头,掌心有些微微的汗湿,又翻过用手背试温,“发烧有没有好些。”
睡衣黏腻在背脊,齐昭不适地拧动了一下肩:“……出了汗,好多了。”
不耽误拍摄。他说着,慢慢坐了起来,开了床头灯,眼眸沉静如盈满月光的湖。洗完澡,我再看会儿剧本。
“不急。”杨卉拍拍他的头,“我让小丁进来帮你擦身子,量一量体温,再把药给吃了。”
“我可以自己…”
“梁冉忙完了柏林时装周刚回剧组,带了些纪念品和零食说要来看你。”女人打断了他,淡淡地看他一眼,“八点左右,我和她的经纪人再聊聊经营你们之间情侣关系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