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别的课上都不睡，为什么就睡我的？”顾锖等到程程睡醒后，如此问她。　　　　程程给的答案十分之出人意料，她说因为她觉得在顾锖的课上觉得比较安心。　　　　“咳咳咳……”顾锖被程程的回答给弄得当下就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咳了出来。　　　　顾锖咳的猛烈，咳声回荡在教室里，更加显得惊天动地。　　　　程程听着有些怕，下意识地就伸出手想替他拍拍后背顺顺气，结果手都举起来了突然想到这是老师，还是一个和她有着“梁子”的老师，于是就突兀地停在了半空中。　　　　顾锖一边咳，一边抬眼瞅了眼程程的手，示意她赶紧拍。　　　　程程想了想，手落下去，在接触到顾锖的后背时改手掌拍为拳头砸。顾锖被程程的拳头砸得后背疼，两下之后就立刻摆手让她停下来。　　　　程程停下来收回拳头，小声嘟囔着：“是你让我砸的。”　　　　顾锖已经慢慢停止咳嗽了，对于程程的抱怨假装没有听见，重新转头看向程程，重新开口问她，“你平时都做什么了，怎么困成这样。”　　　　“上课兼职图书馆。”面对顾锖灼灼的目光，程程说不出谎话，但是也不想实话实说，就用这七个字回答他，隐去了“疗养院”这一模式。　　　　顾锖明显不相信的样子。　　　　程程以为他又会说“你们家不是很有钱你不是很快出国何必这么辛苦”这样的话，却没想到顾锖只是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就收起质疑的表情，从椅子上站起来。　　　　“走吧，很晚了。”顾锖沿着台阶一边往下走，一边头都不回地说。　　　　程程这才想起来看手表，发现早就过了下课时间很久了，急忙提了包站起来跟着往外走。　　　　两个人沉默着出了教室，来到电梯间，顾锖按下下行键，等着电梯从十五楼下来。可惜不知道是不是电梯出了故障，在十五楼停留了很久都没有动静。　　　　趁着这个功夫，程程在顾锖的身后偷偷地打量着他。她在他身后一步远的地方，一抬眼，视线的正前方就是顾锖的后背，挺拔、精壮，脑后的头发剪的很短，露出线条优美的脖颈。　　　　“顾老师。”程程垂下眼盯着脚尖，低声开口，“您早就知道了吧？”　　　　“嗯。”顾锖没有回头，只是应了一声，也没问程程他应该知道什么，彼此心知肚明的事，何必说破。　　　　“那你为什么不戳破？”程程追问。　　　　不等顾锖回答，电梯到了。门打开，程程跟在顾锖身后走进去，在顾锖转身的时候她发现电梯里面居然还有两个人，一男一女，分别站在电梯的两个角，看起来是十分安全的距离，然而男生的略凌乱的衣服和女生有些红肿的嘴唇出卖了他们。　　　　如果说他们这样的掩耳盗铃让人尴尬，更让程程尴尬的是，这个男生程程是认识的，而女生，明显不是她所知道的他的女朋友。　　　　幸亏当时程程低着头，又被顾锖遮掩了半个身子，那个男生应该没有注意到她。不然的话，岂不是尴尬的要死。　　　　电梯很快就到了，程程率先一步迈出了电梯想要躲开这尴尬的场面，她听到顾锖紧随其后，接着电梯门就合上了。程程一边走一边偷偷回头看，发现那对男女并没有出来，而是乘电梯继续下行到地下车场去了。　　　　“怎么？认识？”顾锖快走了两步，追上程程问。　　　　程程点头，脸上的尴尬之色还没褪去，“认识男生。”　　　　顾锖是什么人，就这么一句话就立刻明白了，“认识她女朋友？”他想了想还是说了出来，“关系好的话就稍微提醒一句，一般的话就不要多嘴。”　　　　“我知道。”程程点头，“就是没想到，他平时看起来挺君子的，对女朋友也好，怎么会做这样的事。”　　　　“知人知面不知心。”顾锖回答的非常精炼。　　　　“那老师呢？”程程突然停下脚步，微微仰头看着顾锖，“老师是用什么心思跟我说刚刚这些话的？”这些话里教导关心的意味实在让人无法忽略。　　　　顾锖愣了一下，没想到程程突然犀利起来，更让他呆愣的是，程程的犀利才让他开始正视，自己到底是用什么心思对她说那番话的？　　　　“当然……”顾锖有一瞬间的惊慌，但是很快就镇定下来，“当然是以老师对学生的关心说的。”　　　　程程盯着顾锖的眼睛看，顾锖想要躲闪，又想到若是躲闪岂不是说明自己在扯谎，于是就强迫着自己与程程对视。　　　　对视了一会儿，程程先收回目光，微微低头，“那谢谢老师关心，老师再见。”说完扬起头对着顾锖一笑，转身走了。　　　　程程回到宿舍时房间还是暗的，她还以为另外三个人都还没回来，嘟囔了一声刷门卡进屋，刚要摸索着开灯，就被一声“别开灯”给喝止了，吓了她一跳。　　　　“谁？！”程程先紧张地问了一声，同时摸出手机打开手电筒照了一圈，然后发现破天荒的，另外三个人都在，正在宿舍中央围坐成一圈，中间的椅子上似乎还有什么东西。用手电筒一照，才发现竟然是一个电炖锅，里面还咕嘟咕嘟煮着东西。　　　　程程立刻将手电筒关掉，打开门探头看一眼外头，然后缩回来，将门锁好，又看了眼窗户，发现没她们用东西挡的严严实实，这才略微放心，“你们胆子可真大啊。”　　　　电炖锅这种东西，是S大明令禁止出现在宿舍的大功率电器之一，因为几年前S大的男生宿舍发生了一场火灾，起因就是电炖锅、热得快这种大功率电器。　　　　“快来快来，就等你了，吃完了我们就收拾。”罗奕对着程程招手，还替她拉了一把椅子过来，形成了四个人各据一方的形势。　　　　程程也不跟她们客气，放下手包洗了手就坐下来，刚好锅子沸腾了起来，不过并不急着吃，还是要煮一会儿才好。　　　　陈铮弯下腰从地上提起一个大瓶子，给每个人面前的杯子倒了一杯，“来来，先喝点阔落，还冰着呢。”　　　　程程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是挺凉的，可是看起来她们至少已经在房间待了好一会儿了，于是好奇地问怎么还是冰的。　　　　“我！”谭忻恺举起手，低声说：“我把可乐瓶放到冰箱冷冻层里冻了五个小时，直接给冻成了冰沙，化开后口感虽然不如原来好，也差不多吧？”　　　　谭忻恺不说，程程还真没喝出来，端起杯子再品了一口，果然平时那种碳酸气泡的口感少了些，不过程程觉得更好喝了，于是她伸出一个大拇指，给谭忻恺点了个赞。　　　　说话间电炖锅里的东西就煮好了，于是四个人没用筷子直接伸手，将锅里的各种鱼丸、虾丸、牛肉丸、蟹腿等穿成的串串拿起来，就着旁边大碗里的调料，大快朵颐起来。　　　　说起来，现在还不到宿舍门禁的时候，四个人完全可以出去出校园外头的串串店里吃。但是呢，谭忻恺有一句名言，得到了宿舍中三个人的热烈赞同：人生嘛，偶尔做点儿不那么正确的事情，才更有意思。　　　　一锅串串并没有多少，四个人很快就给一扫而光，最后锅里还剩了些底汤，闻着特别香，陈铮干脆从柜子里翻出最后两袋方便面倒进锅里，四个人分食而尽。　　　　“哎呀，好饱。”罗奕靠在椅背上，揉着肚子感叹，“明天早上可以不用吃早饭了。”　　　　谭忻恺则有些懊悔，“说好了要减肥的，我又没忍住，怎么办啊？”说着还捏了捏自己脸上的肉肉，话音里都带了哭腔。　　　　陈铮坐在她身边，一条腿架在另外一条上，一只手里拿着一根牙线，闻言嘻嘻笑起来，“哎呀，吃了这么多，也不知道明天早上会不会多长两斤，我妈一直说我太瘦了！”　　　　话音一落，谭忻恺和罗奕就蹦起来到陈铮身边，一人一面捏住她的肩膀晃，“太过分啦！一定要给你点厉害尝尝！”　　　　而程程，早就在两个人蹦过来的时候利落地躲到了一边去，手里还不忘抄起中间凳子上的电炖锅，等三个人打闹成一团的时候，她已经端着锅碗筷子去洗漱台清洗了。　　　　刚吃完东西不适合剧烈运动，还是做点事情消化一下吧。程程如此想。　　　　顾锖回到家，才打开门就发现家中进来人了。东西虽然不乱，但是明显被动过，尤其门口还有一双没被收起来的拖鞋。　　　　哪个小偷“工作”的时候还会想起来换鞋？一定是谭忻恺来过了。　　　　谭忻恺的确是有顾锖公寓门锁密码的，还是被顾妈妈逼着给的，理由是万一哪天学校停电了，谭忻恺好去顾锖哪里洗澡睡觉。　　　　顾锖当然是拒绝的，理由是“不方便”。　　　　“你有女朋友了？带回来看看。没有？没有有什么不方便的，要不是恺恺反对，我早就给她单独买了，住你那是看的起你！”　　　　顾锖捂脸，我真的是亲儿子吗？　　　　顾锖换了鞋，将手提包挂在衣架上，又脱下外套，里里外外看了一圈，并没发现什么异常之处，就连浴室也是他早上走时的模样。顾锖还挺奇怪的，谭忻恺到底来做什么了？　　　　直到他打开走进厨房准备做晚饭的时候，顾锖才终于知道谭忻恺来做什么了。　　　　流理台上摆着一堆的火锅料理，鱼丸虾丸蟹腿海带藕片什么的，看起来都是挑剩下的。旁边的垃圾桶里还有不少断掉的竹签，以及一堆的包装袋，还有一瓶没喝完的可口可乐。　　　　顾锖挺生气，当下掏出电话打给了谭忻恺，训斥了她来的时候都不说一声，还弄得满厨房都是垃圾都不记得带走……　　　　谭忻恺就默默地听着。一开始顾锖还很奇怪，怎么今天这么乖，都不和自己对呛。结果下一秒谭忻恺就噎得他说不出话来。　　　　“你说的上课的时候不许我打扰你，而且我做这么多不光我自己吃，程程去上课还没吃晚饭哪！我是给她带的。”　　　　顾锖：“……下不为例！”然后就挂了电话洗澡去了，至于厨房，明天找家政收拾吧，自己实在是懒得动手了。　　　　等他从浴室出来，就看到手机指示灯一闪一闪地亮着，顾锖划开手机，是谭忻恺在结束通话后不久发来的：每次一提到程程你就偃旗息鼓，老实交代，到底存了什么心思！　　　　顾锖在沙发上坐下，仰头靠在身后的靠垫上，抬起手臂遮住自己的眼睛，叹了一口气。　　　　一个晚上被两个人问自己是什么“心思”，顾锖也想不通，鬼知道自己到底存了什么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