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梅坊自另尧来后,预料之中的生意更上一层楼。姑姑数钱数到手软的时候总是笑眯眯地瞧着画扇和另尧,眼里放着光,似乎看到的不是人,而是金子。 画扇皮笑肉不笑的夸着另尧,要不是姑娘鼎力相助,怎可有青梅坊今日的辉煌。 另尧倒是横眉冷眼的瞧着画扇,一副怎么看也看不顺眼的样子。 这日姑姑兴冲冲的叫来两人,说是有个好主意要同二位姑娘仔细商讨商讨。吃着小米糕的画扇不自觉的停止了动作,小米糕顺着画扇纤柔的之间滑落到地上,白玉砖上顿时出现了一道油引子。 望着前来通知的小厮,画扇打心底感到陈乏无力。姑姑这几日每天都有不同戏码,约莫是挣钱多了兴奋得紧,这样下去如何了得。 自己和另尧本就不怎么登对,二人表演上看起来相敬如宾很有发展潜力的模样,实则私底下二人早已暗暗较劲,各自看对方都不大顺眼。 然而无论如何,姑姑也是得罪不得的。画扇不得不望洋兴叹,跟着小厮一同过去。 姑姑说青梅坊开着是赚钱的,什么花样赚钱那就得抓住机会。现下青梅坊里有两大美人,巧的是二位还都才貌双全,这个资源,浪费不得。 所以姑姑出了个主意,那就是特意为画扇和另尧安排一个节目,这两种风格混搭在一起,定是别有风趣。这两个美人,一个清丽脱俗,一个妖娆美艳,但都精彩绝艳不可方物。若是二人站在同一台上,清丽脱俗的这个唱歌如低谷泉水,妖娆美艳那个身段了得舞姿动人,这样的组合,莫说银月国,怕是整个大陆,都找不到第二个。 姑姑还觉得,这第一个节目定是要上台给人民大众都看一下,等到大家把两人惊才绝艳的表演传得神乎其神时,就只接受贵客的场子。 画扇听得愣了神,姑姑的经商头脑果然不同凡响。可是与另尧同台,只怕是有些困难。一双秋眸在另尧身上转了几个圈,然而没想到的是,另尧这姑娘竟然干干脆脆地答应了下来。她挑眉看着画扇,意味深长的表情让画扇自知这事情恐怕没那么简单。 可是既然姑姑开了口,另尧又一口答应,自己是无论如何都没办法拒绝了。在皇城里,若是得罪了姑姑,恐怕就再无立足之地。 不过几日,两人就在排练时的意见相左。 画扇觉得既然是歌舞表演,那就唱首人人都听过的,这样表演起来得心应手,也不用麻烦姑姑再不远十里去找那神秘的乐师。 可是另尧又觉得老曲子无甚新意,只怕会折了客人的雅兴,还是重新排曲子的好,另外,另尧姑娘还直接表达了和画扇同台实在是无奈之举,她其实并不屑于此,所以画扇的意见对她来说不过尔尔。 这另尧姑娘是要比自己勤快百倍。想了又想,今儿还是去找那姑娘说说,姑姑也认为还是用新曲子比较新鲜,早早地就从乐师府上回来,当然手里拽着乐师的新作品。新曲子就新曲子吧,谁让姑姑才是青梅坊的老板呢。 画扇拿着新曲子去找另尧,想着今日是该好好练练了,姑姑定了十八的演出,外边大街小巷早已把“青梅坊两位红人同时登台表演,这可是难得一见的美景”这则消息传得沸沸扬扬,当时候一定是万人空巷的人间盛况,可不能在这样关键的时刻掉链子,到时候砸了饭碗不说,姑姑那儿定是一分钱也不会给。 俗话说的好,看在钱的面儿上,都好说好说。 画扇暗自担心着,恐怕此次的表演准备得再细致入微,也无法顺利下去。 眼看着十八已至,而今夜就是关键的时刻了。这两天另尧虽说是不怎么配合排演,但好歹也算是把节目排了出来,另尧让自己放心,说是再怎么不喜欢自己也不会趁这种机会出幺蛾子。 很显然,画扇的担心并不多余。在这场万人空巷的演出中,另尧独自更改了舞蹈,将画扇一人晾在一旁,很顺利的破坏了这次演出。 月华浓厚,青梅坊的后院已无人走动,画扇独自坐在假山后面,唉声叹气。思前想后,怎么也不知道另尧为什么这么做,单单为了让自己难堪? 另尧的心里到底装着什么秘密,若她当日所说的话…… 想到这层,画扇不经打了个冷颤,拢了拢胸前的狐皮大麾,满额的冷汗淋漓。 正打算起身离开,却听见山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似乎是有人说话。画扇心下一乐,该不是坊里的哪位姑娘在和公子哥幽会罢,这一下,烦闷的心情好了许多。又想着,这花前月下才子佳人的,恰巧让自己撞见了,莫不是上天给自己的福利,这么着,那烦闷的心情又好了些。 想着画扇换了个舒服的姿势趴在墙角。 “你当真不知我这么做事为了谁”浑厚的声音,听得出来这说话的一定是个俊俏的公子,再分析分析这口气,这位俊俏的公子定是爱惨了那位女子,为那位女子做了许多。 “这天下之事早已注定,你又强求些什么”怎么的是个男子? 画扇想着,难不成是自己撞见了传说中的断袖,嘿,还从未见过断袖是如何谈情说爱的,今儿倒是开了开眼界。 只不过这两人的声音似乎有些耳熟,该不是青梅坊里的护院吧。画扇觉着真是世风日下,这青梅坊上上下下也有几十号国色天香的女子,能唱能跳,有些还十分有些才华,怎么这坊中的护院倒是相互倾慕起来了。 “九弟,我朝基业百年,怎可轻松就拱手让给了旁人?内忧外患,攘外必先安内啊” “西达族必将攻进银月,你只需带着手中的精兵好好守住银月,银月百年基业尚可安保”男子顿了顿“过两日还需请你帮九弟个忙罢” 画扇心里咯噔一下,不是花前月下吗,怎么就变成了家国之事了?自己这么趴着偷听怕是有些不合适吧,要是现下出去,保不住会被拖出去砍了,还是藏深一些好。 正打算把身体再往草堆里挪几分,就听见假山后那熟悉的声音叫道“有人?” 画扇开始纠结了,出去还是不出去,似乎横竖都是死,这个死啊,有重于泰山,也有轻于鸿毛,自己个儿因趴在墙角偷听致死的怕是有些窝囊得过分,传出去也不大好听,而且接下来的事情还没听完呢就死了,也有些不大划算。 眼看着挡在面前的草堆被拨开,借着月华看清来人,九王爷那张俊美的脸蛋出现在自己面前,在柔和的月光之下越发的勾魂夺魄,死在如此倾城容颜的手上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画扇心下一横“那个…在此之前我并不知道你们在密谋家国大事,我只是以为有钟情的才子佳人在此幽会才偷听了一回,而且是我先到这里的。呃……能在砍我之前把你们没讲完的话继续讲下去吗?” 久久都没有回画扇的话,恨不得把脑子钻进地缝里的画扇觉得不再沉默中死亡干脆就在沉默中爆发,抬起头本想瞧瞧二位王爷是个什么打算,哪晓得竟撞上了正低头观察她的九王爷。 或许是因为抬头的动作生猛了些,磕得九王爷那漂亮的脸蛋扭曲了起来,画扇有些想笑,又不大敢,旁边的六王爷正眯着眼睛看着自己,而那眼神所发出的讯息似乎有些危险,画扇只好极力地绷着笑意给九王爷赔罪。 “九王爷您还好吗” “不大好” “我那里有些金创药,要不我去给您拿过来您再治我的罪?” “你也晓得你有罪,我怎么知道你会不会半路逃跑” 画扇心里再一咯噔,我的意图当真是如此的明显?侧头望了望旁边的六王也,目前为止这位银月国的大才子一句话都没有,是在心里盘算着要不要给我留个全尸吗? “画扇姑娘莫怕,我这九弟平日里不大爱说笑,今日不知怎么竟想着要吓你一下,这西达族的事也并非什么秘事,姑娘知道了也无甚不妥” 画扇心里再咯噔,刚才九王爷一语不发竟不是在捉摸着要砍了我吗? “你且就在青梅坊好生呆着,等到过几日我再来治你的罪” 画扇呆了呆,刚才六王爷不是说无甚不妥吗,怎的这九王爷仍是要治我的罪,不就是磕个下巴,这王爷当真极是小气。 缓过神来正准备反驳,哪晓得眼前竟是半个人也没有。画扇吞了一口口水,这来无影去无踪的本事,练得还真是得心应手。 哎,还是回屋子里等着九王爷的宣判罢。所以说,这墙角此后是万万趴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