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了?这就跑了?
是谁?是谁喊着不想活?逃命他第一?
楼道安静得仿佛什么事也没发生过,管理员在黑暗中打了个哈欠。
张斯年震惊的想,这,难道就是高段位玩家的新玩法?
扮猪吃老虎,一心求死来麻痹敌人的注意力。
高啊,太高了!他沉浸在崇拜中,好一会儿才想起来自己的现状。
这位哥跑了!那他呢?有没有人救救他啊?张斯年唔唔唔的动了几下,在心底哀嚎。
楼道走出去后是一个紧闭的储物房,黑漆漆的布满杂物。傅子偕凑近看了几眼,勉强辨认出这里摆放的是一箱箱的酒瓶和各式各样的酒杯。
“咔。”他面无表情迈着长腿跨出房间。
外头是一小片空旷的区域,墙面上镶着八扇门,他打开的是其中一扇。
偶尔有穿着白色衣服的NPC抓着人进进出出。
更外头用帘子隔开的区域是个酒吧。长得像打手的调酒师跟门神似的站在门口,整个酒吧冷冷清清的,只有三两人坐在角落里。
穿手术服这种级别的NPC根本惹不起,调酒师看见来人又是一阵忙不迭的哈头点腰。傅子偕不当自己是客人,从容的从吧台上顺了一杯酒,就这么靠着椅背歇下了。
调酒师纠结得很,不知道要先服务一下这位上级,还是安分的待在工作岗位上。
他在原地踱着犹疑不定的步子,直到门口来了一位客人,选择困难症的调酒师才扯着不合身的西装裤蹦跶着弹向门口。
来人是个头发乱糟糟的酒鬼。
“请问围棋执白先下?还是执黑先下?”调酒师摆出一副不回答问题不让进的专业态度。
“这里不是写着酒吧俩字吗?咋不让人进?我又不是没钱。”酒鬼嘟囔着探头看去。
调酒师不为所动:“请问围棋执白先下?还是执黑先下?”
“黑色!”酒鬼摇摇晃晃的答道。
“回答错误,对不起。”肌肉虬结的调酒师结结实实的堵在门口。
“咋答不对?围棋就是执黑先下!欺负我是外来流浪者?告诉你,爷爷我末世前也是大学毕业!高知分子!”酒鬼不满的抱怨道。
调酒师也不回应,像堵墙似的堵着门口不为所动。酒鬼骂骂咧咧的踹了一脚墙,晃悠着走了。
傅子偕搭着膝盖抿了一小口酒。
过了一会儿,穿着西装,夹着公文包的男人出现在酒吧门口。
调酒师再次问道:“请问执白先下?还是执黑先下?”
“白棋。”
“请问为什么是执白先下?”
“因为高贵不应当让步卑贱。”男人回答。
“请。”调酒师面色恭敬,弯腰退步到一旁。
进酒吧还得有暗号。
傅子偕低头理了手术袍的衣袖,抬腿走向调酒师。
“今天生意怎样?”他不咸不淡的开口。
“还不错还不错。”调酒师受宠若惊的回答道。
这对话跟领导视察的套话一样没有营养,傅子偕点点头,伸手扶着门框假装出去透气,调酒师上道的让开庞大的身板。
他伸出手扣在门框边压了一下,超出门框外半截手指安然无恙,看来并没有设置阻挡玩家的结界。他满意的点点头,扶着门框跨出半条腿。
门外的风有点凉,扑了一身水的衣服被风一蒸,凉飕飕的。
他神差鬼使的想起那个拖着他大腿劝他别去送死的小道士,跨出的半条腿又收回去,折返楼道打晕了一个路过的的倒霉NPC,来了个移花接木,把张斯年也给捞了出来。
天神降临!天神!在黑暗中心慌的张斯年被捞出去后,心里只有这么一个想法。
他一定要抱紧这位哥的大腿!
踹都踹不走!
两人在调酒师满怀敬意的目送下跨出酒吧。
从外围看,这酒吧跟倒闭的茶庄似的,倒是不起眼。狭窄的门口边,鹅卵石杂乱的堆着,上头插着几根歪歪斜斜的假竹,几乎把牌匾上的“酒吧”两字挡了个严实。
“酒吧是人气旺盛的地方,气是黄色的。要不是牌匾写着酒吧,这儿的气看上去倒像个坟场。”张斯年刚出门就被酒吧上的气相吸引,仰着头盯了好久。
他黑色的眼睛里像是蒙上了一层暗淡的白雾,在瞳孔出印着半边蓝色的天空,半边阴郁的黑色:“上头的阴气都聚成一团一团的黑雾了,背了那么多命案,不倒闭真是个奇迹。”
傅子偕顺着他的目光看向上空。除了是白字黑底的歪斜牌匾和晴朗天空什么也没有。他朝张斯年掠去一眼,心想这道士是不是在胡诌?
“这个酒吧是个黑店。”他说。
牌匾就是最简单的破烂样式。
大写的G,小写的o,只露出三点水的酒字。
全名,Go酒吧。
Go翻译成中文,是围棋的意思。
执白先下、高贵不应当让步卑贱,是这家黑店进门的暗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