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远处,傅子偕掠过砸在地上的日记本,看向这乱糟糟的一切,心情莫名烦闷起来——虽然这里的东西都是他搞出来的。
他就这么顺着墙边滑坐下来,越发的烦闷。
没有缘由。
“傅哥!现在怎么办?”张斯年看着重新被绑上绳索的手,哭丧着脸问。
“不知道。”他睁着恹恹的眼睛望着天花板,声音很轻的回答道。
[很痛苦吧——]
[你到底在坚持什么呢——]
[死了一切就结束了———]
心底的声音声音越来越大,淹没了周围的吵杂声、脚步声、流水声。马尔福药水的味道、满眼的肉色,像是被黑色的狂风席卷而散,在某一瞬间,他像是突然感应到什么,心底一直在下沉,沉到宇宙的尽头。
空洞的感觉盈满心间,最后一点点真实的支撑都消散在这迷乱的世界中。
太累了,他想,活着真的太累了。
他就这么慢慢的躺在了脏乱的地上,眼神逐渐涣散。
躺…躺下了?张斯年简直震惊到失语,这….这么脏?!
“唉。”躺下那人传来一阵幽幽的叹息。
“不想活了。”
“你说什么???”张斯年简直疯了,好不容易为自己争取了逃脱的机会。现在怎么着了?不想活了?
“唉。”又是一阵幽幽的叹息。
“人间不值得。”
张斯年:????????
“我们在逃生游戏里啊哥!要逃命的!”
“死了就不用逃命了。”傅子偕哀怨的说道。
张斯年:????????
“不能啊!傅哥你怎么了?”张斯年把躺在地上跟一条死狗似的傅子偕给拽起来,他又跟没骨头似的软绵绵的滑下去了。
“怎么回事,你们俩怎么还不去清洗?”系统管理员看着两个一身烂肉的人疑惑道。其他玩家都赶着趟儿去洗一身的烂肉,这两位怎么着?演情境剧呢?地上还躺一个?
张斯年哈头点腰:“马上马上!”
傅子偕:“不想动。”
系统管理员:……
“我们要工作,游戏还要继续!”他好脾气的劝道。
傅子偕闭上了眼:“哦。”
和事老张斯年:“他他他马上起来!”
系统管理员的脾气腾的就上来了,脸色铁青。
00号发现了这边的状况,跑过来问道,“怎么了怎么了?”一看躺地上的无赖是谁,他的暴脾气也腾直冲脑顶。
“打吧。打死我算了,反正我也不想活了。”躺在地上那位哥盯着快落到脸上的拳头,哀怨的说道。
张斯年:……
系统管理员:……
其他玩家:…….
傅子偕是被几个系统管理员抬去冲水的,他跟烂泥一样粘在地上,三个管理员都拉不起来。能劳系统管理员的大驾,游戏史上他独一个。
十几个玩家被泼了一身的水洗掉一身烂肉,跟落汤鸡似的堵了嘴,重新捆绑好手脚,扔到地下室的楼道上。
这是一个通向一楼的楼道,窄小暗长,没有开灯,黑得近乎伸手不见五指。
带头搞事的那位一心求死闹得人尽皆知,把丧气撒得遍地都是,靠在墙面和楼梯边小憩玩家们都心有戚戚。
傅子偕从被扔到楼道里就跟死了似的,被绑着手,睁着无神的眼睛靠在楼梯上。
“唔唔唔唔!”张斯年被堵了嘴,费力的从嗓子眼里发出声音,歪着身体用胳膊肘去戳他。
傅子偕无神的眼睛眨了一下,像是亘古无波的死水,荡着一心求死的暗光。
张斯年:……算了。
55号系统管理员和的临时上任的NPC一前一后堵在楼梯口和楼道后。
傅子偕和张斯年在坐在靠楼道的外侧,斜后方就是穿着蓝色手术服的临时上任NPC,他大概是觉得这样的安排已经固若金汤,铁定不会出什么岔子,正百无聊赖的摆弄着手指,颇有消极怠工的模样。
楼道中,只传来低低的人语声和清浅的呼吸声。傅子偕涣散的眼神在黑暗里渐渐聚焦,歪斜在墙边的身子也随着他神色的变幻挺直,他闭着眼缓了缓混沌的感觉,再次睁开了眼。
当身边这位哥在NPC的眼皮子底下无声的掏出一串绳索时,张斯年心里咯噔一下,心脏不受控制的咚咚咚狂跳。
来了。要动手了。
无防范心的NPC扣手指正扣得起劲儿,傅子偕看准时机撑在台阶一个翻跳,手起刀落之际,NPC连哼都没哼一声便软倒在他的手中。
整个过程超过两秒。张斯年只觉眼前一花,再睁眼,旁边的人就变成了口堵白布、捆手捆脚、不省人事的NPC。
那位哥扒了NPC的衣服、手术帽换了一套干净的衣服,像一阵风无声的消失在楼道间。
张斯年瞪着眼缓不过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