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都是封闭的黑暗,漫着一股陈年腐朽的气味。
外头雷声大作,雨水滴在棺材板上发出嗒嗒嗒的声音。
身后压着一块凉得像冰一样的东西,估计是具尸体。
五分钟前,阿如带着傅子偕踏进了地铁站,直接把他送进了棺材里。这位祖宗现在躺在他的肚皮上一个劲儿的喵喵喵。
#我以为我的猫要送我回家,没想到它把我送进了棺材。#
“喵喵喵也没有用,出不去。”傅子偕无奈的垂下手,搭在阿如的身上。几分钟之内,他尝试了手推、脚踹,奈何这棺材板质量顶级,实在打不开。
轰隆隆——
伴随着一阵雷声劈下,身后的尸活了似的的动了动。
空气陷入了窒息般的安静。
尸体僵了好一会儿,突然跟抽风似的抖了起来:“人…人人还是吸血鬼..鬼鬼?”
傅子偕:……
这句话是不是应该由他来问才对?
鉴于它的体温凉得实在不太像人,傅子偕估摸着这玩意自己就是个吸血鬼。
[同类和同类之间应该比较友好吧。]
他说“吸血鬼。”
吸血鬼一听,抖得更厉害了,声音跟波浪线似的:“这位兄弟,游戏时间还没到呢,您走错地儿了吧。大家都有自己的棺材,何必来挤单人间呢。”
“这黑灯瞎火的,大家都长那么磕碜,谁吓谁呢,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儿?”他大概是个京都人,一口的京腔,听得着实让人出戏。
傅子偕噎了一下,心想谁他妈要跟你挤棺材:“出不去。”
吸血鬼一怔,缓缓的伸出一只苍白的手,颤颤巍巍的帮他推开了棺材盖:“滑…滑盖的。”
傅子偕:……………………
这么高级的棺材还是头一回见。
三秒钟之后,傅子偕捞着猫从这具花里胡哨的棺材里踏出来,并在这只胆小的吸血鬼惊恐的目光下,顶着比锅底黑的脸嘭的一声把滑盖的棺材板给甩上了。
轰隆隆——
雷声大作,阴黑的天空下划过一道闪电,劈亮了山间上高大的城堡。
周边都是裸露的棺材,坟头竖着大大的十字架,不出所料里头都待着沉睡的吸血鬼。
冰凉的雨水哗啦啦的滴在身上,跟傅子偕的心情一样。
他望着远处宛如中世纪时期的城堡,和满地的棺材,目光投向蹲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傻猫。
把他送进棺材里就算了,重点是这里竟然不是现实世界。
听听,刚刚那只吸血鬼说了啥——游戏时间还没到。
谁想和这些个破吸血鬼玩游戏?这大半夜的他只想躺回自己家的床上。
“告诉我,你是不是一只假猫?”
“是不是我家的阿如?”
“你说话啊。”傅子偕面无表情的架着猫摇晃道。(此人已疯)
“喵~”阿如低低的唤了一声,搭耸着脑袋,用尾巴扫了扫他的胳膊,眼神有点儿委屈。
阿如:QAQ
一人一猫跟静止了似的在雨幕中大眼瞪小眼。
“阿啾~”雨水很凉,阿如抖着抖着打了个喷嚏,毛湿哒哒的黏在身上。
傅子默了默,重新把猫捞进怀里:“你这只落汤猫。”
“丑死了。”他嘟囔着,把手掌放在了阿如的头上。
“喵!”
出了坟区,阿如便挣扎着从温暖的怀抱里跳出来,拐进一条偏僻的小道。
说来也怪,只是一个拐弯,雨就停了。
远方是是一片昏黄的天际,霞光延绵千里,像是看不到尽头一般延伸至远处。
傅子偕回头一看,拐角处的天空被阴黑和昏黄的切成两半,一半是雨天,一半是晴天,连地面都被拉出一条泾渭分明的干湿线。
很明显的,这里不是现实世界。
前方拄着很多个公交站牌,迎着霞光被拉出了很长的影子,一些人零零散散的站在不同的公交站牌前,就像等待归家的路人。
可能是光影太耀,在某个瞬间,傅子偕突然觉得这个场景很熟悉,好像在某年某月的某一天,又或者在梦境中,他也曾来过这个地方。
那时霞光也是这样铺得很长,他眨了眨眼,觉得似乎缺了点什么,好像是…某种气味。
道路两旁的树枝随着清风摇曳。
一阵风吹过,裹挟着远处的松香味从道路间穿行而过。
他突然就想起来了,是松香。
不过,不是这样味道的松香。
气味更淡一些,余味更长一些,带着一点缱绻的意味。
“喵~”猫叫声在他的脚边响起。
走了出去老远的阿如又折回来,扯着他的裤腿喵喵叫,催着让他快走。
傅子偕回过神:“知道了,走吧。”
·
这条路的人很少,少到近乎没有。
但越接近公交站牌,前面的人突然就多了起来。
还是那种凭空出现的多。
走几步,左前方凭空出现了一个人。
再又几步,右前方又凭空多了两个人。
这种闹鬼似的闪现,让傅子偕心里升腾起一个荒谬的想法——地铁站连接的应该是这里才对,他刚刚出现在吸血鬼的棺材里,可能是某只傻猫带错了路。
不过很快他就觉得自己想多了,阿如只是一只猫,说不定只是巧合。
两个路人从他正前方乍然出现,聊天的内容飘进耳朵。
“你没听说没?前阵子《活体实验》出事了 。跑了一个厉害的NPC,据说是整个华夏游戏区服数一数二的角色,系统差点气疯。”
“真的假的?跑了谁?我们那儿没收到风声。”
“不知道啊。”说话的人突然压低了声音,“听说那人太厉害了,直接抹了系统核心的人设记录,整个人就相当于蒸发了,连系统都不知道跑了谁,你说吊不吊。”
听者惊诧道:“卧槽,这也…太疯了。”
“可不是。那事儿以后,系统对《活体实验》里的工作人员进行了大清洗。”
傅子偕跟在后面无声的听着,尾指突然无意识的蜷缩了一下。
“听说不止一个参与者,你知道吧,系统最忌讳…”他用唇语无声的说了两个字:“反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