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海风带来湿寒的气息,特伦斯不由得紧了紧外套,“现在这种情况,你竟然还有心情玩乐。”
摩黛丝缇感觉到手下的颤动,果断收线,鱼线晃动了几下,只收获了一只空钩。
“收线动作太用力,估计挂到海草脱钩了。”特伦斯取了一只新的船钓竿,肩膀后偏,挥动杆梢,鱼坠高高地越过头顶落入水中。
“你好像很熟练。”摩黛丝缇盯了他一会儿说道。
“以前和朋友玩过,算是个小兴趣?”特伦斯侧身换了个舒服的姿势,“这片海域可不适合船钓,估计今晚我们不会有多少收获。”
“那可说不准,我的运气一向不错。”摩黛丝缇眨眨眼,学着特伦斯的样子将鱼坠抛向远处。
“与其依赖虚无缥缈的运气,我更相信自己的实力。”特伦斯活动了一下脖子,转向摩黛丝缇,即使在黑暗里他依旧能清楚地看清她脸上的细小伤口,浅浅的几道,划过光洁的额头和高挺的鼻梁,还透着淡淡的粉色,是近期刚刚愈合的伤口。
“有人跟我说过,绅士是不会这么失礼地长时间盯着一个女孩子看的。”摩黛丝缇看着远处雾气朦胧的海域,没有回头,“虽然我并不介意,但是你这么热情,我还是会招架不住的。”
“美丽的女士,你别忘了,我来自于混乱的南大陆,多国连年混战,朝不保夕,那片土地可是出了名的盛产盗贼和强盗。不要把格林弗勒那一套可不适合放在我身上。”特伦斯索性大大方方地打量着摩黛丝缇,不只是她的脸上,裸露出来的双手和脖颈上都有细细密密的伤痕。特伦斯原先以为她包裹的这么严严实实只是为了贴合弗吉尼亚夫人这个假身份,现在看来更多的还是为了遮掩身上的伤口。
“你看够了吗?”摩黛丝缇懒懒散散地打了个哈欠。此刻的甲板上只有他们两个人,没有点灯,透过朦胧的月色,她只能看见特伦斯模糊的轮廓,“真是羡慕你这双眼睛。”
“我的眼睛有什么好羡慕的,无非就是夜里看东西清楚一点而已。”特伦斯有些不解,第一次正式碰面的时候,她就夸过自己的眼睛,趁着这个机会他直接问了出来。
“你不知道?”摩黛丝缇怔了一下,很快又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怪不得你从来不掩饰。直到现在还是一无所知,真不知道该说你运气太好,还是太差。”
摩黛丝缇伸出食指,轻轻地在他的左眼上点了一下,特伦斯只觉得眼眶发烫,忍不住闭上双眼。再睁开时,已经只有左眼前只有一片黑暗。
特伦斯骤然失去一只眼睛的视力,随之带来的就是失衡,他飞快地握住护栏,带倒了身前的钓竿。短暂的惊慌过后,特伦斯发现自己的左眼并没有完全看不见,只是丧失了夜视的能力。
“你做了什么?”特伦斯遮住了右眼,又放下,然后是左眼。
“只是暂时封印了你的左眼。”摩黛丝缇点燃了煤油灯,凑近他。
对于特伦斯来说,只是一种前所未有的体验。他的左右眼看到的东西截然不同,摩黛丝缇的两副面孔在他的眼前叠加,一个是知性严肃的夫人,另一个是美貌狡猾的少女。
特伦斯揉着眼睛,他感觉到左眼看到的东西正在慢慢消散,最终恢复正常:“这就是他们看到的弗吉尼亚夫人?原来是这个样子的。”
“摩黛丝缇·亚当斯,我的名字。”摩黛丝缇吹灭了煤油灯,浅灰的眼睛里银色花纹隐隐流转,“顺便一提,我是个女巫。”
特伦斯叹了口气,并没有露出多少惊讶:“白天你说教廷的人正在追杀你,那时候我就有所猜测,果然不出所料。我还以为你不会告诉我,毕竟整个大陆都在通缉你们,一条关于女巫行踪的消息在亚莫格德至少可以卖到十镑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