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伦斯敲门进去的时候,摩黛丝缇正抱着一只玻璃球唉声叹气。
“你要真舍不得,就和波伊尔先生说一声,反正他肯定会听你的话。”特伦斯随手拉过椅子,坐到摩黛丝缇边上,好奇地朝着她手中的玻璃球望去。中空的玻璃球分为上下两个部分,下半部分是一层深蓝色的液体,依稀可以看到里面植物的根茎。银丝鬼兰的黑色花瓣薄如蝉翼,银白脉络纤毫毕现,半神半鬼,飘渺又诡异。
特伦斯凑得近了些,呼吸微重,花瓣颤颤巍巍摇晃了两下,看上去脆弱不堪。摩黛丝缇飞快地合上玻璃球,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又抱紧了些:“打探出什么消息了?”
“贝金赛尔准备用自己的血来做诱饵。”
“她的灵能确实不弱。”摩黛丝缇小心翼翼把银丝鬼兰放到暗红色的天鹅绒软垫上,又调整了一下位置,才继续往下说,“她提出方案的时候我就知道了。你特意过来不会是只想说这个吧,说点我不知道的。”
特伦斯思沉默着,似乎在思考该不该告诉摩黛丝缇,最终还是开了口:“只是猜测而已。我怀疑贝金赛尔上船可能另有目的。”
摩黛丝缇来了兴趣:“具体说说。”
“午餐的时候,我和她聊起了明晚的行动,她知道的信息并不比我们多,康纳利几乎把所有的事情都一个人包揽了下来,而她对此毫不关心,似乎只是在走个流程。而且她一直尝试着将话题往你的身上引,话里话外都流露出希望我帮她监视你的意思,就差许诺我一大笔报酬了。”
“这对你来说是个好机会,你正好可以借此逃离我的掌控。”摩黛丝缇撑着下巴,笑眯眯地看着特伦斯,倒真像是在替他认真着想的样子。
一开始的时候,特伦斯不是没有想过当个双面间谍,先答应贝金赛尔,象征性得透露一点消息给她,等待事态发展得更为明了再做打算。但是很快这个想法就被否定了。他已经见识过摩黛丝缇的实力,对战油画中的女人可以说是游刃有余,而贝金赛尔的能力他虽然没有见识过,但是想来应该也弱不到哪里去。三方之中,自己处于最弱势,在这样两个女人之间游走还能全身而退,特伦斯自问还没有这个本事。
特伦斯来之前反复衡量过,现在这种情况,自己势必只能选择一个人。现在已经知道了贝金赛尔的目标,而摩黛丝缇上船的目的未知。按理来说,自己应该选择更有把握的贝金赛尔。不过,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内心深处还是更加信任摩黛丝缇,可能是因为她虽然狡猾多变、捉摸不定,却没有真正伤害过自己。
“那我怎么知道这不是刚出狼窝,又入虎口?到目前为止你还没有对我做过太过分的事情,而且我的直觉告诉我,你比她强得多。”
“哼,还算你有眼光。”摩黛丝缇挑了挑眉,掩不住脸上的骄傲得意。
特伦斯见气氛不错,趁机问出了心中的疑惑:“我其实一直很好奇。你这么厉害,昨晚明明可以把油画中的女人,或者用你们的说法——怨灵,直接处理干净,为什么只是挡下了她的攻击,没有后续的动作?”
摩黛丝缇心情不错,难得好心地为特伦斯答疑解惑:“看在你还不算太笨的份上,那我就勉强给你科普一下好了。你觉得油画中的女人是个怎么样的人?”
昨晚的情况还历历在目,特伦斯清醒的时候已经在另一个房间里了,记忆里全是女人朦胧而曼妙的身姿:“我记得她很迷人,是那种直击灵魂的美貌和风情。”
摩黛丝缇愣了一瞬,接着拿出袖剑狠狠地抽了他几下:“白痴!你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垃圾!早知道昨天就不救你了,我看你挺乐意和她在一起的!”
摩黛丝缇原本只是一时恼怒,见他身手敏捷,轻而易举地闪避过去,脾气也上来了,攻势陡然凌厉,剑尖直直地刺向他。
“你来真的啊!干嘛突然这么认真!”特伦斯急急后退了几步,差点躲闪不及。
摩黛丝缇没有说话,直接攻了过去,动作干净利落,一改往日的懒散。特伦斯神色一凛,也不由得认真对待,你来我往之间桌上留下了几道极深的划痕。最后还是特伦斯看准时机,趁摩黛丝缇攻来的时候,右手抓住她的手腕,同时脚下滑过半圈,腰部发力将她带倒在地,直接收了她的袖剑。
摩黛丝缇气喘吁吁地躺倒在地上,平复着呼吸:“身手还算不错,有点意思。”
“那我还真是谢谢你夸奖了。”特伦斯伸出手将她拉起来,又倒了一杯水递给她,“你也挺出乎我的意料,我原先还以为你只会动动手指,念几句咒语。”
摩黛丝缇小口地喝着水,很快就恢复过来:“要真是那样我早就死在无数怪物的利爪之下了。对付那些怪物,仅仅依赖魔法是远远不够的。不过你也不赖,我开始相信你的冒险故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