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阙皱眉:“我怎么知道?”
再一想,却回过神来:“他被皇后派出宫办事半月,前两日才回。”
贝安歌舒了一口气:“那就好办了。只要我这张脸骗得过去就行。”
不知怎的,元阙心里却突然冒出四个字——“骗人的脸”。
“我得给这个葛公公准备一份厚礼,夫君……”
尾音拖得长长的,贝安歌满怀期待地望向了元阙。
元阙心中又是一动。这女人,何止生了一张骗人的脸,还生了一张骗人的嘴。
“我会叫马文德准备好。”
贝安歌又拉住了他的手,开心地晃着:“夫君最好了。”
一个嫌弃的眼神,又扔了过来。贝安歌嘿嘿一笑,却没放开,反而追着他的眼神,半是撒娇半是解释:“我不是舍不得我东楼库房的宝贝。那些都是各府送的贺礼,这么快就转送别人,怕被原主人知道了不太好呢。
“我不小气的呀,夫君你信不信?”
碰到这么不怕生气、不怕嫌弃、脸皮比他攻过的城墙还厚的夫人,元阙委实有些无奈。
“我将军府还不至于要女人的东西。说过给你,就都是给你的。”
“ 不,我的也是夫君的。就是过段时间再用比较好。”她笑嘻嘻地将自己的脸怼到元阙跟前,“我才不跟夫君分得那么清楚,咱们是一家人。”
贝安歌这么说,倒并不是违心。一来她虽爱财、却有道,将军府富甲一方,她犯不上为了钱财斤斤计较。二来她太清楚将心换心的道理,多少女人就落在一个贪婪上头,其实元阙这样骄傲的人,你越对他大方,他也才会越对你大方。
可元阙哪知道女人心中这么多的弯弯绕,只贝安歌柔柔地一句“家人”,又一次拨动了他的心弦。
家人……他不知道什么叫家人。
他最亲近的家人,也就是被灭了门的姑苏宋家。
哪怕是宋家,也不过就是儿时住过一段时间的亲戚家而已。
晚上,元阙依然睡在那张宽榻上。
贝安歌吹熄了灯,正要入睡,黑暗中传来元阙的声音。
“你到底是谁?”
声音低沉而平缓,像是深潭中缓缓流动的水,蓄着张力。
“我真的叫贝安歌。”
“哪里人?”
“江南人。”
“家中做何营生?”
“父亲教书,母亲行医。”
元阙沉默了。这样的回答,显然不在他的认知范围内。
父亲教书尚说得过去,说明她出身书香人家,但母亲行医?
南密国的女人,怎会抛头露面去行医?更别说还是读书人的夫人,就更不可能。
贝安歌却是一阵心酸。
她说的都是实情。她出身于良好的知识分子家庭,原本凭着过硬的文化成绩,她考个名校也不成问题。偏生就喜欢演戏,怀着一股子劲入了娱乐圈。
她学习能力强,为人刻苦,所以才演技过硬、台词扎实。虽然闹出很多新闻,却也让观众有迷之滤镜,不能动她根本。
现在穿到剧本里,也不知道女明星世界现在是什么模样,她的父母又在经历着什么。
元阙已经从沉默中清醒过来,继续问。
“如何进的将军府?”
“我明明在家好好睡觉,醒来就已经在洞房。”
“你父亲叫什么?家在何郡何县?”
“父亲叫贝敬廷,家住……”
贝安歌轻叹一声,“夫君,我就是说了,你也找不到我父亲。”
“为何?”
贝安歌道:“因为我生活的那个国家,不叫南密国,叫大华国。我们的京城也不是这里的模样。”
“大华国?”元阙喃喃地念着,却道,“没听过。据我所知,天下并没有大华国。”
当然没有。是我编的。
但女明星,编也编得诚恳。
“我们大华国所在的天下,也没有南密国。”
元阙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难道你是另一个世界来的?”
“我觉得是。”
“可你对南密国并不陌生,甚至还知道不少隐秘。”
“嗯……”贝安歌低低应着,“自从我在洞房里醒来,就发现自己脑子里平添了很多记忆。”
“将军……”她喊。
“嗯?”
“上苍真的是派我来帮助你的呢。”
黑暗中传来些微的撞击声,元阙终于将他的破云刀卸下,但并未离身,刀柄还是在他手掌之下压着。
“我看你胡扯到几时。睡吧。”
贝安歌却拥着锦被笑了。
为什么“胡扯”中,她听出了一点点不同以往的宠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