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好奇,元阙又望见了贝安歌脸上那层细细的绒毛,不知怎的,心里有些陌生的异样,皱了皱眉,悄悄将目光收了回去。
凌云送了茶进来,总算稍解尴尬。
三人又说了一会儿话,基本都是郎英和贝安歌两个人“嫂夫人”来“云公子”去地说着,元阙冷眼旁观,极少发言。
终于一盏茶喝完,元阙再也忍不住了,叫凌云送夫人回去。
贝安歌跟郎英那叫一个依依惜别,恨不得还要说“下回来吃饭啊”,这才跟凌云出去。
一眨眼功夫,又听到她银铃般的声音从外头传来:“呀,你们一直在等我的啊。多冷啊,也不找个地方,就站风口里,我这不是造孽嘛……”
书房里,郎英嘴角又泛起微笑:“嫂夫人成功引起了我的兴趣……”
话音未落,郎英突然感受到了来自元阙的眼刀子。赶紧改口:“我是说,嫂夫人身份的确神秘。”
“你说三天之内一定挖出她的底细,今天可是第三天了。”
郎英白皙的脸色微微一红:“但我依然发现了很多有价值的线索。”
“比如?”
“胭脂令的小三是个孤儿,十八年前被她师傅捡到,传授追魂针绝技。我们找到了她师傅的墓冢,极为简陋,也找到了她和师傅生前居住的山谷,看得出,她从小没过什么好日子……”
元阙体会到了什么:“不像。她那双手,别说没练过武,也压根没干过粗活。吃东西嘴刁,胃口小,爱喝金骏眉,这些都是富家小姐的作派。”
“对吧。”郎英笑道,“而且嫂夫人有南方口音。她一口官话讲得极好,常人听,定然听不出来,却瞒不过我。”
元阙想起一事:“昨日早间,她一眼就能认出江南冬笋,还说要爆炒雪里蕻……别说是颠沛流离的杀手细作,就是从小生长在京城的姑娘,也未见得能在这个季节吃到江南冬笋。”
“隐藏着江南口音,又随口说出南方菜,嫂夫人多半是江南人家出身。”郎英道:“但小三从未去过南方,一直和她师傅在北方生活。”
元阙扬眉:“所以我没说错,她不是细作。”
郎英:“她不是曲旋儿,也不是细作小三,那她到底是谁?”
“她是贝安歌。”
“怎么到你的府上,如何成了你的夫人?”
“……”
元阙发现,兜了老大一圈,又回到了起点。
郎英道:“整个南密国,都没有贝安歌这一号人,富家千金中也完全没有对得上号的失踪人口。而且……她居然还认识我……是不是很有趣?”
元阙冷脸:“有趣可以,有兴趣不行。”
“看来将军对嫂夫人上了心。”郎英笑得极有内涵。
元阙还是冷脸:“不是上心,是担心。别误了我们的大事。”
郎英却道:“多虑了。她很聪明,看破不说破,扮猪吃老虎。是个高手。”
“但愿。”
元阙左手轻抚着破云刀乌黑的刀鞘,缓缓道:“我特意在嘉丰苑的床垫下藏了假布防图,整整一宿,她丝毫没有发现。”
“如此说,她也不是冲着布防图而来,也不可能是北幽国的细作……”郎英陷入沉思。
不知如何来,不知为何来。这位嫂夫人,真是一个谜。
而且是个欢快的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