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她脚上那双脏不拉叽的夜行鞋、要不是后来亲眼看到她紧身夜行衣的装束、要不是她自己亲口承认自己不是新娘,元阙差点就要相信她是曲旋儿了。
“往后你住这里。”元阙冷冷地道。
得,看样子没的轿辇。到底不是正牌将军夫人,交通只能靠腿。
好在贝安歌不是爱抱怨的人,她能从现状中找出好来。
这洞房布置得吉祥喜庆,床铺目测就比嘉丰苑的舒适,更别说靠窗还有个大大的妆案,旁边一个立式镜架,镶着一面磨得锃亮锃亮的铜镜。
高级啊!
贝安歌眼睛一亮,不由自主地走到镜架前……
又被自己美到了。
元阙冷眼望着她。这女人嘴角笑得弯弯的,露出一排碎玉般的牙齿,不仅对铜镜是发自内心的喜欢,望向妆案上的胭脂水粉时,她的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这怎么可能是细作?
训练有素的细作都是无欲无求,不可能被这些俗世之物打动的。
“坐下。”他终于忍不住,开始发号施令。
贝安歌正拿了一盒水粉,想往脸上试试呢,猛然听到他一声喝令,吓得手一抖,粉都差点洒了。
赶紧放好,乖乖地回到圆桌前,与元阙面对面坐下。
“当了将军夫人,就要有将军夫人的样子。”元阙脸色虽然一如既往地阴沉,眼神中却流露出了一丝嫌弃。
“可我本来就不是……”
话还没说完,贝安歌就接收到了能杀死人的眼刀子。
元阙的语气毫无温度:“昨晚没被当成细作杀死,今早也可以吃饭噎死。我并不介意将军夫人什么时候死。”
我去,这红果果的生命威胁啊。
贝安歌扁扁嘴,不说了。
这里好吃好喝地供着,将军长得又这么有男人味儿,贝安歌惜命,不想吃个早饭就“噎死”。
几个脸生的丫鬟送了早饭进来。
白面包子,白米粥,几样精致小菜,意外地,还有一盘水煮牛肉。
元阙也不招呼她,自顾吃了起来。他吃得挺快,但吃相优雅,一点不像个行军打仗的粗人。
眼见着足有一斤的牛肉,被他一个人吃了个干净,贝安歌目瞪口呆。
她连一个包子都还没咽下去呢。
“夫君,你一块都没留给我……”贝安歌嘟囔。
元阙似乎才想起来对面还坐了个人,抬眼道:“没打算留给你。”
看着他那张欠扁的脸,贝安歌想起剧本里的设定,嘟囔着骂道:“注孤生。活该一辈子单身!”
谁想元阙耳朵好使得很:“何谓注孤生?”
“注定孤独一生。”贝安歌气呼呼。
没想元阙脸色微微一变,再望向贝安歌的眼神,就变得莫测起来。
贝安歌的后背陡然升起一阵寒意。
她发现自己犯了个天大的错误。她戳了元阙的伤疤,很隐秘很痛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