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康安连忙点头答应,心里却有些不自在,帮衬和珅……
皇帝并未留意他的心思,笑着仿佛想起了什么,又问道,“福长安几岁了,我记得去年也进了侍卫?”
福康安没想到他会问这个,顿了一下赶忙答道:“他是二十五年生的,今年十六,皇上记得不错,是去年正月进的三等侍卫。”
“哦,他是你阿玛的老生儿子,”乾隆思量了一下,“和珅说昨儿个宴请洋人,你带他也去了,倒是很有点初生牛犊的气势。朕让永琰同去,是存了观风历练的意思,没想到他们几个半大小子,也都能办差了。你回去跟他说,进他做二等侍卫,让他就跟着你,协理英使来访之事。”
和珅竟然在皇上面前举荐福长安,可他明明知道那个人不是……
福康安顿时觉得有些头大,不知道和珅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可皇上既然说了,自然不能解释,只好诺诺应着,替福长安谢恩。
皇帝抬了抬手,似要抚上他的辫梢,手悬在半空中略停了一下,眼中的神情忽然一黯。
他转而端起茶碗,轻啜了一口,“行了,朕也乏了,你跪安吧,明天放你一天假,就不必去军机处当值了。李玉,你把今天养心殿的点心给康儿都带着,好好送他出去。”
——————————————————————————————
出了紫禁城,已是黄昏时分,福康安一路打马如飞,瞬间便到了男爵府门外。胸中有些气闷,刚刚窥见一丝皇上惩治纪昀的用意,却又被和珅一番莫名其妙的示好搅乱了。
和珅,他明明知道在山高水长是香见冒了福长安的名,却又为何要去皇上面前替别人表功?
他今儿个出来得急,没有带人,吉祥和平安都等在大门口。他翻身下马,把缰绳扔给马房的小厮,见平安已经迎了上来,便把一直抱在胸前的食盒递了过去。
刚想吩咐他送到书房给某人,却见平安苦着一张脸,眉毛眼睛都已经紧张得拧在了一处,回话的调子也带了几分颤音,“爷,香见姑娘可能,可能出事了!”
福康安一愣,脸色顿时变了,迈开大步就往里面,一边走一边问:“出事,出了什么事?你是干什么吃的?”
平安似是想跪下请罪,可又怕赶不上他没法回话,只好小步跑着,一边跑一边扇了自己一巴掌,“奴才该死!刚才爷出去办差,姑娘就一个人回了东厢,奴才没觉得有事,也没过去看。过了一个时辰,见她不出来,里面也没有动静,奴才再敲门,才发现她把门锁了,奴才怎么叫也不开,又不敢破门,急得没辙,只好在这等老爷回来。”
“不敢破门?你的胆子都被狗吃了啊?”福康安气得一把拽住他的脖领子,咬了咬牙,又狠狠放开了,“一个大活人,你都看不好,我养你有什么用?”
平安踉跄两步,吓得怀里的食盒好悬没落了地,可一抬眼对上主子凶神恶煞般的眼神,连忙又搂紧怀里的宝贝,追了上来。
吉祥在一旁赶紧帮他打圆场,“主子消消气,别跟他一般见识,赶紧去看看要紧。”
福康安冷着一张脸,旋风一般穿过回廊,站到东厢房的门前。红酸枝的门板上,镶着紫藤缠枝的雕花,他看也没看,一脚踹了上去。
“主子……”吉祥惊得一吐舌头,说了一半的话又吞了回去。刚才还平整顺溜的一对门板,此刻一扇倒在地上,一扇还剩下半个合叶挂在门框上。
眼见主子已经迈步进了屋,平安吉祥对视一眼也赶忙跟了进去,可三间屋子空荡荡的,哪里有香见小娘子的人影儿?
没等福康安说话,平安已经跪了下去,“爷,她真的在屋子里,奴才可,可不敢骗您!”
“爷,你别生气,奴才这就去找,指定不能跑出咱们府里。”吉祥挨着他身边也跪下了。
福康安有些不耐烦的扫过跪伏在地的两个奴才,换作平日,他一定把他们俩各打二十大板,再把院子翻个底朝天。可这会儿不知怎的,他只觉得有些累。
“都给我出去。”福康安一挥手,从他们俩中间迈了过去。
吉祥毕竟是自小跟着福康安的,从没见过他如此反常,撞着胆子膝行过去,犹豫着叫了声,“爷……”
“滚!”头顶果然传来一声暴喝。
这下吉祥反倒放心了,拉着平安就往门外退。
“滚回来!”只是还没到门口,又被主子爷叫住了。
吉祥正要上前,却看见主子朝着平安一指,“把你手里食盒放下再走!”
一直很义气的吉祥,转头甚嫌弃的瞪了平安一眼,他娘的傻小子,还想把主子的东西顺走?
主子这架势,叫什么来着?
对了,兵法有云,守株待兔,你小子跟着添什么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