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问安小官人可在?”
就在安郎中穷于应付几个伎家婆子之际,自门外进来个汉子,有些忐忑的问道。
被几个伎家婆子纠缠的焦头烂额,自家夫人又在身后冷眼相望,安郎中如坐针毡,此刻闻言如遇大赦一般,将几个婆子撇到一边,向来人问道:“不知阁下寻哪个安小官人?”
来人正要施礼,见了安郎中不由神情微怔,迟疑片刻旋即面现惊喜之色:“敢问先生您可是昔年在岳帅爷帐下背嵬军中任职的安郎中?”
听来人道出自家来历,安郎中面有诧异之色,说道:“安某确实曾在岳帅背嵬军中做过郎中,阁下又是哪一位?”
听安郎中承认身份,来人指了指自己的右腿,激动的说道:“安相公,是我啊,我是徐七郎,当年在军中,小的身受重伤,若不是相公您,小的这条腿怕是保不住了!”
“徐七郎?”安郎中迟疑,努力回忆着。
“安先生救死扶伤无数,不记得小的也是极为正常的。”那徐七郎继续说道:“绍兴十年七月,岳帅爷与金贼主帅兀术鏖战郾城,大败金军,当月十四金军猛攻颖昌,帅爷令少帅带领背嵬军人马前往颖昌驰援,以一万激战金军三万苦战大捷,小人于激战中负伤,若不是您医术高明,小的不止是这条腿,便是性命怕也是不保了。”
提起旧事,安郎中努力回忆着,终于想了起来:“原来是你,我记得当初你在军中养伤,为转移受伤将士注意减轻伤痛,于医所里常说书道古,引得许多军卒在旁倾听,安某记忆深刻呐……”
“正是小人!”徐七一脸喜色,紧接着施礼拜道:“小的谢安郎中救命之恩!”
“莫要多礼。”安郎中忙双手挽扶,又问道:“贤弟怎来到了此地,现下寻我那不成器的儿子,莫不是那孽障在外边又惹下了什么祸事?”
“安先生您误会了。”徐七郎连忙摆手,“小的是来向安小官人讨要评话的。”
“评话?”安郎中不解。
徐七郎接着细细说道:“小人腿伤痊癒之后再也骑不上战马上不得战场,拿了朝廷的赏赐便解甲归家,奈何这条伤腿与伤残之身实不争气,做不得苦力活计,只得四下漂泊以说书为生。
无奈小人识字有限,一些老旧故事难以吸引听客,生活讨得甚是艰难,小人前日于坊间遇到贵府小衙内,小衙内见吾讨生活不易,便言要编排几部评话送与小人,要小人今日前来索取,小的今日应约前来,却不知安小官人原是令郎。”
虽是叙旧,安郎中听提起自家儿子行为又不由得气愤,只骂道:“这孽障越发的不成器了,不思上进用功,竟然还编排起什么评话说辞!”
说罢,安郎中与旁边的学徒柱三吩咐道:“你去将维轩唤来!”
“爹,不用唤了!”听到前面动静,安维轩己然来到前堂,将三册装订好的评话递与徐七郎,说道:“徐叔叔,还请翻看一下,是否满意?”
“我倒要看看你孽障编排的都是些甚么狗屁不如的东西!”劈手将安维轩手中的评话夺了过来,安郎中一边翻看一边骂道。
片刻之后,安郎中眼中的愤怒己然被惊讶所替代,看着安维轩问道:“这是你写的?”
“是孩儿写的!”安维轩应道。
“未想到安小官人不只是曲儿写的好,还会写评话说词,当真是年少有为呐!”就在这时,先前说话的那个风姿绰约的中年妇人上前说道,看向安维轩又言道:“这位便是安小官人罢,果然是年少俊杰,我姑苏少有的风流人物。”
这话听在耳中,安维轩心中不由的叫苦,这妇人哪里是在夸奖自己,这分明是把自己往火坑里推,往自家父亲的火头上浇油。
就在安维轩心中暗间叫苦之际,药堂门外传来一阵吵嚷声,令一众人不由向外观望,却见一个容貌清秀的瘦小丫头跑了进来,叫道:“安老爷,安少爷,那诬蔑我阿爷丢了他们货物的泼皮又来了!”
“竹儿,发生了何事?”顾不得训斥自家儿子,安郎中向那瘦小的丫头问道。
那瘦小的女孩焦急的说道:“那之前诬陷我阿爷弄丢他家货物的泼皮,现下又来逼迫我阿爷赔偿他家货物了。”
“岂有此理!”闻听安郎中一脸怒色,旋即又犹豫了起来。
“安老爷,求求您快救救我阿爷!”那小丫头恳求道。
安郎中心软听不得小丫头哀求,又害怕那泼皮丁五的势力,只是沉默思虑。
见安郎中不动,那小丫头扑通硊了下来,哭叫道:“只要安老爷您救救我阿爷,竹儿我愿为奴为婢,为安家当牛做马,报答安老爷的大恩大德。”
“竹儿快些起来!”一直在上观望的张氏走了过来将小丫头拉起,与安郎中说道:“夫君,这祖孙俩甚是可怜,若银钱能够解决,便与他们些银钱,也算是破财免灾了。”163163xiash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