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走间,安维轩只顾着思虑不觉间路过瓦肆,恰遇到有艺人于路旁说书,显然听客不买说书者的账,喝了倒彩,纷纷散了开来,只留那讲评话的艺人一脸尴尬。
江浙自古为繁华之地,百姓富庶,业余文化生活也相对丰富。是凡人口稠密之地,必有表演评剧、杂耍、豢兽训兽、百艺之类戏目的瓦肆存在,所以看客的口味很是刁钻。
见那艺人无助的立在那里,突然间安维轩脑中灵光闪现,不由面现喜色,盘算了一番之后径直向那说书的艺人走去。
“这位先生,不知你平素说的是什么评话?”安维轩上前与那评话艺人问道。
“小官人,小的实当不起先生之说!”见安维轩一副读书人装扮,那讲评话的艺人忙拱了拱手,尴尬道:“小的平素也便讲讲三国与隋唐之类的评话,只是这些书说的多了,听客难免不会有些厌倦。”
那艺人糙着一口外地口音,年纪在四十左右,有条腿显然是受过伤,行走不大利落,
三国与隋唐之类的评话,早己是烂大街的话目。安维轩试着问道:“你可会说白蛇传、宝莲灯之类的怪异神鬼类评话?”
“白蛇传?宝莲灯?”听安维轩言,那艺人眼中现出惊愕之色,转而又有兴奋,忙又摇了摇头:“小人从未听过这些评话话目,小的并不识得多少字,这所说的评话俱是以前年少时听过的,现下说书只为身体残疾讨口饭吃。”
料想这个时代不会有自己所说的这类故事作品,安维轩不禁高兴,道:“我与你做一交易如何?我先送一评话话目与你,只要你按我给你的评话剧本摆摊说书,那白蛇传与宝莲灯的话目,我白送与你。”
说书之人自算是跑江湖卖艺的,也是见过世面的,这艺人微惊知安维轩不会是这般好说话的,但还是问道:“不知小官人要送我什么剧目?”
安维轩说道:“你可知道本县前些时日出了桩怪事,那李巧娘的冤魂前往丁宅讨债一事……”
听安维轩这般说,那艺人连连摆手:“小官人莫要多说,小的还想留条性命……”
显然这艺人知晓丁五在本县的能量。
“我又没让你在这吴县说,你大可以去苏州府城说,或是去其他州县或是去临安府说。”安维轩说道,又用带有几分诱惑的语气说道:“难道先生只想说那被听客听得不能再腻的三国、隋唐,落的连一日三餐都无以为继的地步么?”
听安维轩言,那艺人道:“那李巧娘之事在本县疯传,小的也想将此事编成评话招揽听话混碗饭吃,但本县寻常百姓哪个不惧怕那丁五?”
“那丁五虽然在本县有些势力,但他能在苏州府嚣张,能在其它州县乃至临安城嚣张?”安维轩反问,又道:“先生于瓦肆讨生活,自是各地行走,不在吴县说此戏目,大可以在别地说,又何需怕他?”
“小官人说的极是……”听安维轩言,那艺人连忙点头。心中惦念安维轩之前所说的两个剧目,自是心动。
见这艺人心动,安维轩问道:“不知先生尊姓大名?”
“小姓徐,在家排行第七,名七郎。”那艺人忙回道。
安维轩说道:“徐先生,三日后你到城东还春堂药堂,与伙计说是寻到少东家讨要剧目,便会有人带你来见我……”
“小官人莫非是吴中人送小义士的那位小官人?”不等安维轩将话说完,这徐七郎讶然,眼中现出几分敬重之色。
“外人谬言,实当不得真!”安维轩连忙摆手。
“小的在吴县讨生活亦有几月光景,哪里不知小官人的名头岂是凭空来的!”那徐七郎一脸真诚。
安维轩不想纠缠其它:“如此来,我们便说好了!”
徐七郎兴奋道:“既然小官人如此说,那小的便记在心上了,三日后小的去小官人府上讨要书话。”
“一言为定!”安维轩点头,又嘱咐道:“此事只徐先生一人知晓便好,莫要让他人知道,免得有不必要的麻烦上身。”
“小的岂是那等不知好歹之人。”徐七郎拜了拜忙说道。
这里不得不提及一下,历史上吴县与苏州素来是府县同城,苏州城座落在吴县之中,然康王南渡时,金人铁骑南下搜山检海捉赵构,杭州城被烧成一片白地,这苏州城自是不能幸免,被撤退的金人一把火点了。
一场大火之后,苏州城几无完整房舍,甚至连米粮供给都成问题,时任吴县知县奏请路司并得到路司批准,将吴县县衙迁至苏州城南十里外的旺山以南。
那知县之所以这般做,一是因为旺山以南未遭兵燹,可以迅速恢复行政,展开工作。二来这样可以避免自己府县同城的尴尬,毕竟府县同城县太爷的权力几乎被知府与各级官员掣肘碾压再次吴县新县城城北有旺山可做屏障,便是再次金人南下,县署与百姓也能提前一步前往太湖避难。
……爱倍多书城ab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