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迹潇洒肆意,带着三分苍劲。
她以这种方式把完整印章给了自己…
她心里还是有他的。
盯着印章和纸条,封桀忽的勾着唇笑了,精细的桃花眼忽闪忽闪,波光粼粼的海面倒映进黑白分明的眼底,仿若纳了粉紫色的星河,随着风吹来碎了又融,漾来漾去的…
祸国殃民,像惑人的妖。
毕寥挪开眼睛,不敢再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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骆方舟的伤并不算太重,他不是个能在医院躺下去的人,第二天就收拾着出院了。
自己不是毛头小子了,也经历过不少生死磨砺,还能被个女人骗,也真是蠢到了家,也幸亏没酿成大事,连累荞姐。
烦躁的不行。
骆方舟晃悠悠的走在长樱街上,转进汇祥便利店买了两罐啤酒。
他头上还绑着绷带。
傍晚六点,天还很亮。
远远的,他就看见了在路边弹吉他的姑娘,还穿着那件都起球了的白t恤和裤子,话筒旁边别着两朵金黄的小雏菊。
“月亮弯弯,灯火阑珊,人群离散,寂夜长漫,世界只剩下我,躲在漆黑的角落…”
她唱着不知名的民谣,吉他声缓慢悠扬,裹着沧桑和孤独。
太阳还没完全下山,月亮也还没出来,灯火阑珊倒是有了,街道上人来人往,有几个驻足听她唱歌儿,很少人给她钱。
骆方舟走过去,瞥了一眼地上帽子,里边就只有几个硬币和一块钱纸币,他就地在旁边青石砖上坐下,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啤酒:“靠这样为生,你没饿死也是奇迹。”
歌声戛然而止。
薛迢迢侧头看他,视线扫过他头上绷带,愣了下:“你怎么受伤了?”
“没什么。”骆方舟摸了下头上绷带,不想多说,问她:“找到地方住了?”
“嗯。”薛迢迢找了个很便宜的小旅馆暂且住着,她又看了眼骆方舟头上的绷带,眼底的孤寂沧桑淡了些,笑道:“我吃的很少,也习惯了披星月睡,活着就活着,若哪天死了也是命里该有的终结,钱什么的…”
她在回答骆方舟说的那没饿死的话,说到这时,话语微顿,目光有些幽远。
记忆里的小时候,爸妈常常因为钱而吵架,后来家里突然有钱了,爸爸就开始找别的女人,妈妈说都怪她不是个儿子,说她是个祸害,对她又打又骂,甚至为了三千块钱把她卖给山里的傻子当童养媳…
那年她才八岁。
爸爸是有了钱才变坏的,妈妈也是为了钱跟别人跑的…
一场泥石流,让她从那家人里逃了出来,变成了孤儿。她顽强活着,开始乞讨,开始四处流浪,她爱上了吉他,爱上了唱歌…
她从来都是过一天是一天,对明天和未来从来不报希望,现在活着的日子自由自在,她很知足。
想到这,薛迢迢笑了笑:“我现在过的很好。”顿了顿,她又道:“我白天去找工作了,我会把你借我的钱还了再离开这里的。”
她孤身一人,无牵无挂,流浪惯了,从来都不会在同一个地方待很久,陌生人的好她会放在心底深处好好珍藏。
骆方舟没再说话,点了根烟开始吞云吐雾。
他似乎有心事。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
他们都只是彼此的过客,萍水相逢。
薛迢迢不多问,指尖拨动琴弦,唇瓣耸动,继续弹唱着刚才未唱完的民谣。
“若有一天我流浪到你身旁,是否会有光…”
薛迢迢的歌里仿佛在讲述着什么故事,孤寂幽远,却又像小时候妈妈在耳边唱的摇篮曲,让人温婉安心。
本来烦躁的心情缓缓平静下来,骆方舟灭了烟,靠在身后路灯杆上,闭上眼睛,细细听这悠远流长的吉他声。
橘红晚霞洒落整个人间,如同披上一件雾纱,让一切都变得温柔起来。
路灯鳞次栉比亮起,宽长街道上,灯火阑珊中热闹正好,人间烟火里温馨无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