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如泼墨,寂静幽深。
雅静的客厅里只开了两盏浅绿色罩灯,昏昏暗暗的,半夜睡醒的时晏抱着杯温热的牛奶在看动画片。
沙发上,时荞和安白各坐一边,分别抱着一台笔记本电脑,指尖在键盘上飞舞,噼里啪啦的敲打声很清晰,隔了五六分钟才停下来。
时荞揉了揉指尖:“我输了。”
他们两个人在比破解天网的手速。
安白抬头看了她一眼,昏黄灯光下,她淡到没半点颜色的精致眉眼染了层浅绿,微蹙的眉心里笼了层郁,漆黑的仁瞳深不见底。
“你心不在焉。”他发消息过去。
只要她想,这世界上怕都没人能赢过她,她现在显然被什么牵动着情绪,根本没有集中精力。
时荞微摇头,伸手从抱着仓鼠抱枕认真看电视的时晏手里抽出牛奶杯喝了一口,把电视给关掉,拍他脑袋:“去睡觉。”
都凌晨了。
时晏‘哦’了一声,飞快从抽屉里拿了包辣条往楼上卧室去了。
安白切换了电脑页面,又发了条消息过来:“有人找月狐下单,花八千万买你的全部信息。”
“八千万就想买我的全部信息?”时荞舔了舔嘴角沾的牛奶渍,哂笑:“就怕我敢查他们不敢看。”
查她的无非是六大家族。
其它的地下势力,想找她,会直接动手,根本不会做查来查去这种无聊的事情。
“燕子飞现在在哪?”
“行踪不定。”能被冠称神偷,燕子玉不止身手厉害,躲藏也厉害,他想躲没几个人能找到,但是:“麒麟阁前几日被受托拍卖一颗钻石,如果不出意外就是夜之星,消息还没放出来。”
一放出来,地上地下都会乱。
这颗钻石很重要。
沉吟片刻后,时荞开口:“准备一下,我要回鬼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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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乌云遮日,阴阴沉沉,随时都会下雨的模样。
中午,封桀又来了镜花缘。
他穿了件糖果绿的针织毛衣,松松垮垮的,圆领堪堪遮住锁骨,他最近好像很喜欢穿亮色,但也幸好骨架和那张脸在,不管什么衣服都能传出矜贵的仪式感。
一成不变的蓝玫瑰,艳的滴着水。
配上他这个桃里带粉的人,映的阴沉的天都亮起来。
“荞荞。”他喊的亲切,眉眼里是面对时荞时独有的温柔,他把花硬塞进她怀里:“你最喜欢的蓝玫瑰。”
时荞蹙眉,没接,侧身闪开:“你又来干什么?”
封桀反手把从她怀里掉的花接住,随手放在花架上,双手抄兜倚在木架上看着她:“六大家族都在找一批宝藏,据说集齐七枚印章及商会会长印章才能打开。”
七枚印章是华瑞商会七大家族各家族印章,但穆家二十年前就已覆灭,剩下的几大家族把穆家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找到穆家印章。
商会会长的印章说是在封家手里,但这么多年,也没人在封振荣手里见到过。
他知道时荞是为了查穆家当年的事才回来的,时荞比他更需要这枚印章。
时荞目无波澜,浑身上下都弥漫着疏离:“如果你是为印章的事来,我无可奉告。”
“荞荞,”封桀摇头,他放低声音,不显半点桀骜,格外的柔和:“不管你是阿窈还是时荞,又是出于什么原因不肯认我,我只是想让你知道,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会站在你这边,这世界上,除了你我什么都不在乎。”
包括他自己的命。
只要她开口,他能把自己的肉一片一片割下来给她,把自己的人头砍下来给她。
时荞指尖微颤,长睫遮去眼底凌乱的情绪,浑身气息冷清漠然:“我这花店很小,容不下你这尊大佛。”
又开始逐客了。
宋寒山说了,要循环渐进步步攻之急不得。
封桀顶了顶后槽牙,也不恼,依旧笑的桃花潋滟:“沈家那边我压下了,他们明面上不敢再来找你麻烦,私下里肯定还会有动作,你小心点儿。”
自作多情的叮嘱完,他又看了眼旁边面瘫一样,永远不会有任何表情的银发少年,扯过毕寥怀里外套随意披在身上,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