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旭回望热闹的上云城,不甚赞同地对轿内劝告道:“门主,时辰尚早,如此不告而别,恐为不妥。”
黑轿内,魏谈盘坐着,用扇子拄着额头,他一身黑衣,头发半散,幽幽地发着光,眼睛深陷在粗黑的眉后,显得瞳孔更加幽深,全身上下,只有嘴唇是鲜亮的,那红不是初生略带羞涩的红,而是熟透了带着侵略意味的红,只有贵为花中皇后的红牡丹才能比拟。
睫毛投下的阴影微微颤动,他轻轻笑了笑,眼睛却没有从棋盘上挪开:“清华台上,他就恨不得劈了我。不告而别而已,没什么不妥。”
“要帮帮孟传吗?据说他一直在思过殿思过。”
“不帮。”
“可是……”
“没有点本事,怎么成就大业?”魏谈举起手中的白子,仰起头左右端详,像在瞻仰一件令人赏心悦目的宝物:“可惜,这个孟歌没有早些冒头。”
他遗憾地将白子扔进棋篓中。
”确实可惜,小小年纪已是忘物境,而且一年不到,就已经能够驯服穿云弓,确是古往今来第一人!”
魏谈闻言,饶有兴致地掀开窗帘:“我听说她结丹后,十日不到,就破入忘物境了?”
一般来说,从结丹境进入忘物境,少说也要五六年,而她短短十日就能破境,确实匪夷所思:“是的。”
魏谈趴在窗棱上,摊开手去抓飞流而过的风,似乎颇觉有趣,露出顽皮的笑容:“难怪穿云弓这么听话。”
谭旭一头雾水,他茫然地想了想,还是一片茫然:“门主何出此言?”
“小孟歌再天才,也不可能无中生有。金丹才生,魄晶又从何处孕育而来?”
“可是,从鱼梁回来的人都说,孟歌灵识生成那日,确有征兆,人人都看见了,怎么有假?而且当时她的情形,若不生成魄晶炼化丹内精气,便会爆体而亡。”
“灵识确实生成了,只是魄晶却不是靠她自身修炼而来。”
魏谈向他投来启发的眼神,谭旭额头渗出冷汗,不禁紧张到结巴:“门主的意思,是,魄晶是——别人结成的?”
魏谈笑嘻嘻地点点头:“你知道壁虎吗?”
谭旭不明所以,只能顺从地点头。
“壁虎断尾后可以再生,魄晶也如是。”
“怎么可能?”他惊呼,修道四十余年,他还是第一次听见这种说法。
魏谈谈却不奇怪,理所当然地继续道:“孟焱肯定是将自己的魄晶一切为二,渡进爱女体内,再辅以半生修为,催化魄晶自我修复,这才成就了十日内破境的神话。”
谭旭像是不小心瞧见了光怪陆离的异世界,但孤陋寡闻如他,也清楚这种做法对修道者来说无异于自杀,一朝散尽半生修为容易,可要恢复却难如登天。
“就算孟歌此后将魄晶炼化,但原本属于孟焱的印迹,非水滴石穿之功不会消失。所以啊,”魏谈带着率先窥破秘密的骄傲表情:“堂堂孟门主,光天化日地为爱女作弊呢!”
他想到个好主意,兴奋地打起响指:“可怜的孟传,肯定还不知道这件事,想办法告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