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远星跟着躺下,他以手作枕侧躺着,透过长案四根矮柱的中间看着孟歌:“我一直很好奇,为什么要找隐兽?老实说,你连隐兽到底存不存在都不能确定吧?盛轻旸的话能有几分可信度?”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找隐兽。”孟歌双手交叉放在脑后,努力地盯着屋顶,好像要从那上面瞧出一个答案似的:“遇见你的那晚,突然半夜醒了,脑子里浮现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去找隐兽。找到了,估计也只是感叹一句‘哇,好幸运,我找到隐兽了’,没找到,耿耿于怀几天等找到新目标就丢之脑后。反正我天生好动,自由散漫,不守规矩。做不到像你弟弟似的循规蹈矩,一板一眼,活像个木偶。”
叶远星吃吃轻笑,半晌后才想起为叶远阳辩护:“我弟弟虽然做事守规矩,不过跟木偶可半点都不像。”
孟歌不以为然地撇撇嘴,忽然想到之前的灵光乍现,她猛地转过身,眼神灼灼地逼问叶远星:“对了,你跟你弟弟是不是谋划些什么?”
“何出此言?”叶远星向后缩了缩脖子。
孟歌头头是道地条分缕析:“我之前就注意到却没深想——每晚我们碰面,你都是从远林苑下来吧。在这之前,我受罚的第一日,回去的时候碰见你在聚会的队伍里,其实那次你也是去远林苑,只是途中被聚会的喧哗声吸引过去了。而且最近叶远阳连晚饭都不吃,一下课就冲回住所,再加上盛轻旸他们说,最近傍晚回寮舍,每日都看到你从远林苑下来。”
“你可真厉害啊。”孟歌还以为叶远星要夸奖她,结果:“都过这么久了,才发现值得怀疑。”
“别废话,快老实交代,你们在谋划些什么?”
“五日后,鱼梁下游的梁家镇将要举行一年一度的斗茶会,届时,颍州各地茶商茶社都会来参赛,层层比拼评选出最好的茶叶。远阳每年都会以鱼梁茶商的名义参加,所以我们不过是在为比赛做准备罢了。”
“鱼梁还产茶?”闻所未闻,孟歌惊讶不已。
“当然产茶。无粱岛与白毫岛,种着满岛的茶树。不仅如此,我们鱼梁的茶叶,在颍州可颇为有名。”
“你莫不是王婆卖瓜?我可从未听说过鱼梁茗茶之类的名头,而且在书中也从没见过此类记载。”
“凭你方才看到□□室的反应,我敢断定上云的藏书室肯定比不上我们鱼梁。而且正因为鱼梁茶叶在颍州名头太响,往往不等外销就被本地的商号茶社抢光了,外面自然难以听到我们的名号,更何况山高水长的上云。”
管他说的是否有道理,孟歌嘴硬地冷哼几声,打死不服软就是了。
叶远星悠悠地再加上一句:“你别看我弟弟平时一板一眼,循规蹈矩,像个木偶人,他只是高人不轻易显山露水。他制的茶已经连续两年夺魁,而且今年的状元,我赌百分百还是他,”
孟歌也百分百不相信他说的每一个字。
叶远星忽然坐正,等孟歌随之坐起,他用半是严肃半像是在出坏主意的表情说道:“你亲自去斗茶会看看,如何?亲自去验证我所言是否属实?”
“进了鱼梁,除非修学结束便不能出岛吧?”话虽如此,孟歌却立即精神抖擞起来。
“偷偷出去呗。”
“斗茶会又不是一时半会就能结束,我若缺席久了,必定会被夫子发现。”
“五日后是浣衣日。”叶远星提醒道。
所谓浣衣日,就是浣洗衣物的日子。鱼梁禁止学子带小厮进岛,岛上除了提供一日三餐外,其余皆由各位学子自行解决。鉴于平时学业繁忙,因此学院每月会专门休课一日,供各位学子解决浣衣等日常杂务,也就是说,这一天,不用点名,也没有夫子监管,大家的行动自然会相对自由些。
“那我要怎么出岛?鱼梁与外界不是隔着一道仙障吗?如果不解除仙障,外人别说进出,根本就看不到鱼梁洲。”
“我陪你。”
“那叶远阳呢?”孟歌警觉地显出几分狐疑,“你不陪他参加斗茶会?”
“我倒是想陪——”叶远星郁闷地抿抿嘴,摊手耸肩。
孟歌的眼珠子转了两转,眼角眉梢丝丝缕缕地沁出些喜色,叶远星一瞧便知这事成了。